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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開餐時，學生們在窗口前排着隊，目光卻都悄悄落在我身上。
我能明顯的看出，今天的人比往日要少了不少。
趙蕾有恃無恐地走到打菜窗口前，敲了敲玻璃：
“王老板，昨天的論壇帖子你看到了吧？”
我握緊手中的菜勺，平靜地看向她：“你想怎麼樣？”
她得意地揚起手機：“讓你提高套餐質量，這不是我一個人的訴求，是大家的訴求。”
“我們交了這麼貴的學費，食堂卻提供五塊錢的廉價餐，拉低整個學校的檔次。”
“你既然承包了食堂，就應該負責到底！”
“不僅如此，你還要因爲長期給我們吃這些垃圾飯，給我們每個同學賠償！”
負責采購的老張在一旁忍不住插話：
“同學，五塊錢一份的套餐，我們連成本都保不住，每天還要倒貼錢！”
趙蕾理直氣壯地說：“我早就打聽過了，你們承包整個食堂，一年利潤少說幾十萬。”
“學生是祖國的未來，你們爲未來的棟梁花點錢怎麼了？”
“要不是我們這些學生每年交那麼多學費，學校哪來的錢承包給你們？”
我只覺得一股血往頭上涌。
“同學，你有沒有考慮過，還有許多其他貧困的同學吃不起飯，這個窗口又不是給你一個人準備的！”
“那我不管。”
趙蕾點亮手機屏幕，論壇頁面上不斷跳出的新回復格外刺眼：
“王老板，網友們最看不慣這種欺壓學生的行爲。你可別小看網絡輿論的力量。”
網絡暴力的威力我已經領教過了。
從昨天傍晚開始，就有人扒出了我的住址和手機號。
輪番的電話轟炸和私信辱罵接踵而至：
“黑心商家，連學生的錢都坑，賺這種昧良心錢不怕遭報應嗎？”
“五塊錢的飯你也敢賣？用的是豬食吧？”
“已經向教育局舉報了，等着滾出校園吧！”
更讓我心寒的是，我在趙蕾的手機屏幕上瞥見了幾個熟悉的名字。
都是常來食堂吃飯的學生，在論壇裏發帖支持他的言論。
我真心實意爲困難學生着想，換來的卻是他們的得寸進尺，把我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承受着數以萬計的指責和辱罵。
就連王處長也給我打來了電話：
“王老板，我們商量過後決定給你一天準備時間。從明天開始，推出五十元的‘精品營養套餐’。”
我以爲自己聽錯了：“多少？”
“五十元。”他重復了一遍。
“這麼貴的套餐，用的肯定得是最好的食材了吧？這總不會再有人說你用的是地溝油和爛菜葉了。而且，”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
“這溢價部分，你得給學校分成，就當爲我們學校的建設做貢獻了。王老板，你這可是在支持教育事業啊。”
我整個人像被抽空了力氣，差點站立不穩。老張趕緊扶住我：
“王姐，這就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咱們把這個窗口關了吧！”
我穩住心神：“現在關窗口，不正中了他們的下懷？論壇上更要罵我們做賊心虛了。”
“那怎麼辦？難道真要向他們妥協？”
我搖搖頭：“就算我們貼錢升級套餐，他們也不會有一絲感激，只會覺得是應得的。”
我不禁想起三年前剛承包食堂時，看到有學生因爲經濟困難只打白飯就免費菜湯時的心酸。
正是那個畫面，讓我下定決心要推出愛心窗口。
那時學生們眼中真誠的感謝，那些悄悄放在窗口的感謝紙條，都讓我覺得這一切值得。
沒想到，我一直以來的善意，在某些人眼中竟成了可以肆意勒索的軟肋。
我對老張說：“既然他們用網絡暴力，那我就用同樣的方式回應。”
我在食堂公告欄貼出通知：即日起，五元愛心窗口暫停營業，進行整頓。
消息很快在校園裏傳開。論壇上，趙蕾興奮地連發數個慶祝表情包：
“團結就是力量！我們的權益要靠自己爭取！”
下面跟了一串點贊和支持的回復。
我看着屏幕上那些歡呼的留言，心中冷笑。
我關掉論壇頁面，手機屏幕隨即亮起，是一條來自對面高校學生會會長的消息：
“王阿姨，我們全校同學都支持您！剛才校長在食堂親口承諾，只要您過來，立刻給您最好的檔口，三年免租！”
接着緊跟着發來一條論壇鏈接。
我點開一看，是對面高校的校園論壇，置頂帖標題是：
“歡迎良心食堂老板王阿姨入駐我校！這才是高校應有的格局！”
帖子下面清一色的暖心留言：
“王阿姨的5元套餐是貧困生的福音，我們敬佩您！”
“我們學校就缺這樣有良心的商家！”
“已經準備好飯卡了，就等王阿姨開業！”
看着這些溫暖的文字，我的眼眶微微發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