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回家後,我把女兒哄睡。
坐在黑暗的客廳裏,我撥通了徐青的電話。
他是我的大學同學,現在開着一家私人調查事務所。
聽完我的敘述,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有牧,”他聲音很輕,“你終於要查她了。”
“當年她剛被何遠澄甩了,轉頭就跟你求婚,我們都覺得不對勁。”
他頓了頓,“哪有人剛結束一段感情,就能立刻許諾一生的?”
我握着手機,沒說話。
是啊,當年何遠澄拿到錄取通知就提了分手。
一周後,顧蘋跪在我面前,舉着戒指說會愛我一輩子。
我那時只覺得是上天眷顧。
現在想來,她只是急於證明自己還有人要罷了。
“這次拜托你了。”
第二天聖誕節,顧蘋原本答應帶我們去星空餐廳。
果然,她又說公司要“開會”。
我沒像往常那樣等待,獨自帶女兒去了。
餐廳頂棚是流動的銀河投影,女兒仰頭看着,小聲說:
“要是媽媽在就好了。”
我低頭給她切牛排,沒說話。
飯吃到一半,徐青來了。
他拎着筆記本,屏幕的光映在我臉上。
“都在這裏了。”
第一份記錄是兩年前。
何遠澄回國航班信息,和顧蘋去接機的記錄。
當時她坦然告訴我了,說老朋友回國,該去接一下。
我心裏閃過不安,又立刻壓下去:
她能坦白,說明心裏沒鬼了吧。
況且那時,我們女兒都五歲了。
我點頭讓她去,之後她再沒提過他。
我也以爲,那次機場之後,他們就斷了。
第二份是一份銀行流水。
一筆五萬的轉賬,備注“遊樂園”。
日期是女兒發高燒那晚。
對應的兒童樂園監控裏,顧蘋正抱着何遠澄的兒子坐旋轉木馬,笑得開懷。
那晚,她給我打電話說在開緊急會議。
女兒燒到三十九度,我一個人抱她去醫院。
第三份是海外購物記錄。
那台顧雪盼了三個月的天文望遠鏡,下單人是顧蘋,收貨地址是何遠澄家。
可那時,她說的是快遞在運輸途中丟失了。
原來不是丟失,是送錯了地址。
最後一份,是我們五周年紀念日那天的通話記錄。
晚上七點,顧蘋接到一個電話。通話時長兩分鍾。
七點零五分,她抱歉地吻了吻我的額頭:
“公司突發狀況,我得去一趟。”
七點三十八分,她的車駛入何遠澄住的小區。
監控拍到她在樓下抽了支煙,然後上樓。
凌晨一點二十一分,她才離開。
“還有,”徐青看着我,“你送她的房子,她轉手就給了那對父子。”
三個月前那晚,顧蘋遞來一份文件。
“公司要籤個大單,股東都得籤字。”
她語氣平常,手指輕點籤名處,“快籤吧,律師等着呢。”
我掃了眼標題,全是專業術語。
“怎麼突然要籤這個?”
“融資流程,走個形式。”
她摟住我肩膀,笑得無奈,
“你還不信我?這些年我什麼時候讓你操過心。”
我信任地籤了名。
她收好文件,摸摸我的頭:
“等這單成了,帶你和女兒去歐洲。”
昨天何遠澄的話還在耳邊:
“蘋姐心疼我們父子漂泊,早就過戶給我了。”
她用我的籤名,把我們的房子送了出去。
歐洲之旅成了空話,她卻要帶那對父子去看時代廣場的煙花。
我的手腳冰涼,卻在發抖中異常清醒。
我看向徐青,聲音從牙縫裏擠出:
“前天她突然說,心疼我要自己去開女兒的家長會。”
“我猜,她是去見何遠澄和那個孩子。”
“幫我整理好所有證據。”
我說,“家長會那天,我要去讓所有家長,都看清他們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