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嘈雜的聲音傳來，我的意識逐漸清醒。
煙味、咳嗽聲、點滴瓶，還有生鏽了的鐵椅子......
吊扇緩慢轉動，發出吱呀聲響。
門外傳來壓低的爭執聲，是霍父霍鎮長和另一個男聲。
“......劉大夫，情況你必須控制住。”
“他是我們家的便宜女婿，還要給我們家扛事呢。”
“不然的話，你這個診所也別想要了！”
鎮長的聲音慣常帶着官腔，此刻卻透着一絲急切。
劉大夫卻是神色爲難。
“霍鎮長，他這像是急性中毒症狀啊，還有胃出血......”
“這事兒可大可小，萬一上面來人查......”
“查什麼查！”
霍父打斷，語氣陡然嚴厲。
“他自己身體底子弱，矯情的很。”
“參茶都能喝吐血了！他就是喝涼水的命！”
“更何況年輕人不懂事，亂吃野果野菜也是有的！”
病房門被推開，霍父沉着臉走進來。
身後跟着面容精瘦的中年醫生。
還有霍婷。
霍父使了個眼色，醫生便走到床邊，語氣不容置疑：
“林默同志，你醒了。”
“你有些貧血，腸胃功能也弱，是不是回來這兩天吃了什麼不習慣的東西？”
“比如山上那些不認識的野菌，或者喝了不幹淨的生水？”
我張了張嘴，喉嚨幹痛。
霍父眼神掃過簡陋的窗戶，意有所指。
“你們林家還想在鎮上待下去嗎？”
“那參茶是我看着從家裏拿出去的，能有什麼問題？”
“你自己嘴饞亂吃了別的，別想賴別人！”
接到霍父的眼神，霍婷也緊隨其後。
我閉上眼，不再看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外走廊傳來腳步聲，是霍母。
刻意壓低後，聲音還是透過門板清晰地傳進來：
“老霍，診所這邊打點好了？”
“嗯，病歷按腸胃炎處理。”
“光這樣不行。”
霍母的聲音透着一股狠勁。
“這小子現在躺在這兒，就是個定時炸彈。”
“萬一他哪天出去亂說......我看，不如趁機給他弄殘弄啞，再送到鞭炮廠當苦力。”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一滯。
鎮長還未表態，霍婷便受到了啓發。
“對啊！”
“他不是腸胃炎嗎？”
“治療的時候，用錯點藥，出點意外，手腳不靈便或者啞了，不都很合理？”
“而且一個又病又殘的廢人，說出來的話，誰信？”
“剛好塞進鞭炮廠最危險的崗位，更好嫁禍給他！”
霍母繼續加碼：
“或者，更幹脆點......讓他永遠好不了也死不了，以後就是個拖着病的累贅。”
“到時候，他爹媽還得求着我們收留這個病兒子！”
“剛好綁在咱們家，想讓他幹嘛就幹嘛。”
“不行。”
霍父的聲音終於響起。
“直接把人弄殘在醫院，太顯眼，風險也大。”
“那你說怎麼辦？”
霍母不耐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