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5
滿場死寂,陸野的狠戾鎮住了所有人。
我趁此空隙,推着輪椅上前,按下了控制台的開關。
大屏幕上甜蜜的合照瞬間消失,一段高清錄音響徹整個大廳。
“錢我會打到你卡上。記住,只要撞斷她的腿就行,別弄死,弄死了紀哥哥會難過。”
全場譁然。
蘇茵的臉瞬間沒了血色,尖叫着撲向後台:“關掉!快關掉!”
我轉動輪椅擋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裏的U盤:“急什麼?還有更精彩的。”
屏幕畫面一轉,是蘇茵的學歷造假證明,以及挪用三千萬公款填補澳門賭債的銀行流水單。
紀霄塵終於反應過來,大步沖下台抓住我的輪椅扶手。
“江棠!你瘋了?今天是我生日!”
“我是在幫你止損。”
我抬頭看他,指了指屏幕上正滾動播放的蘇茵在夜店的陪酒照。。
“這份生日禮物,喜歡嗎?”
“住口!”紀霄塵揚起手。
巴掌沒落下,陸野已甩開他的手,力道大得讓他後退兩步。
“霄塵,那是假的!是她嫉妒我!”
蘇茵哭着抱住紀霄塵的胳膊:
“姐姐,你怎麼能這麼惡毒?”
我不怒反笑:“剛才的證據,我已經打包發給了警局。是不是造謠,你去跟警察說。”
蘇茵身子一軟,癱坐在地。
紀霄塵終於慌了,看着屏幕上紀氏集團暴跌的股價,對我命令道。
“江棠,撤案!家醜不可外揚,你把蘇茵送進去,我的臉往哪擱?”
“你的臉?”
我逼近他一步:
“我的腿斷時,你在陪她過生日。我疼得滿地打滾時,你在給她買遊艇。現在跟我談面子?”
我從包裏掏出一份文件,直接甩在他臉上。
“這是股權轉讓書。我手裏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已經全部賣給了你的死對頭。”
他撿起地上的文件,雙手顫抖:“你......你怎麼敢?”
我懶得再看他一眼,轉頭對陸野說:“我們走。”
“江棠!”身後傳來紀霄塵氣急敗壞的吼聲。
陸野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只是冷冷丟下一句:
“這就不勞紀總費心了。以後,她的路,我背着她走。”
出了宴會廳,陸野脫下外套蓋在我身上。
“解氣了嗎?”
我看着窗外倒退的燈火,搖搖頭:“不夠,這只是開始。”
車子發動,將那座燈火通明的酒店甩在身後。
我摳出手機卡扔出窗外,世界終於清靜了。
“去哪?”陸野問。
“機場。”我閉上眼,“是時候,去把我們的腿治好了。”
與此同時,警察趕到宴會廳,在賓客的注視下給蘇茵戴上了手銬。
助理慌張來報:“紀總,股價跌停了!董事會電話被打爆了!”
紀霄塵置若罔聞,一遍遍撥打我的號碼,聽筒裏傳來的只有冰冷的關機提示音。
那種篤定我離不開他的自信,終於裂開了縫。
一股比集團危機更深的恐慌攫住了他。
“去找!”他紅着眼嘶吼,“翻遍全城也要把江棠給我找出來!”
可他不知道,這一次,我是真的不回頭了。
6
闊別三年,當我重新踏上這片土地時,腿上早已沒了鋼釘,腳下是陸野送的紅底高跟鞋。
今晚,紀氏集團周年慶。
黑色的邁巴赫在酒店門口停穩,陸野先下車,隨即轉身,紳士地朝我伸出手。
我搭着他的掌心,穩穩落地,挽住他的手臂。
“緊張?”陸野低聲問。
“想多了,”我理了理裙擺,“我只是期待,今晚的好戲。”
我和陸野進場的那一刻,原本嘈雜的大廳詭異地安靜了一瞬,隨即竊竊私語四起。
“那是江棠?她的腿好了?”
“旁邊那個男人是誰?看着不像善茬。”
我無視旁人的目光,視線徑直鎖定了主位附近那個熟悉的身影。
三年不見,他臉上多了幾分掩不住的頹喪。
似乎察覺到全場的異樣,他下意識轉過頭。
四目相對。
“啪”的一聲脆響。
他手中的香檳杯脫手,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玻璃碎片混着酒液濺溼了他的褲腳。
紀霄塵卻渾然不覺,死死盯着我,整個人像被釘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推開面前的人,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
“棠棠?”他喊我的名字,嗓音發顫,帶着難以置信的瘋癲,“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陸野側身一步,高大的身軀擋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紀總,注意分寸。”
紀霄塵根本不理會,試圖繞過陸野來抓我的手,眼眶通紅:
“滾開!棠棠,這三年你去了哪裏?我找了你好久,我以爲你......”
“以爲我死了?”我從陸野身後探出頭,語氣平淡,“托你的福,活得還不錯。”
紀霄塵身子一晃,急切地解釋:
“當初的事是誤會!你聽我解釋!”
他語速飛快,仿佛生怕我立刻消失:
“我知道你是因爲蘇茵才走的。可她真的只是個復健師!你也知道我當時腿傷未愈,只有她的按摩手法能緩解疼痛!那個蘇茵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孤女,長得有幾分像你,就妄想攀附我,我早就把她趕走了!棠棠,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人!”
他說得情真意切,仿佛自己才是那個被蒙騙的受害者。
我看着他這副模樣,只覺得可笑至極。
“趕走了?”我打斷他滔滔不絕的自我洗白,挽緊了陸野的手臂,“紀霄塵,你連自己睡了誰都不知道?”
紀霄塵一臉茫然:“什麼意思?”
我看着他漸漸僵硬的面容,微微一笑,聲音清晰地傳遍死寂的宴會廳:
“我先生脾氣不好,心眼也小,最不喜歡我跟陌生男人拉拉扯扯。”
紀霄塵的臉色瞬間煞白。
我頓了頓,拋出了最後的炸彈:
“尤其是,這個男人還是我雙胞胎妹妹的前男友。”
“雙胞胎......妹妹?”紀霄塵瞳孔劇烈收縮,結結巴巴地開口,“你胡說什麼?!”
我逼近一步:“蘇茵,隨我媽姓。”
只是我沒想到,傷我最深的是自己的妹妹。
紀霄塵的腿軟了一下,踉蹌着後退,巨大的信息量在他腦子裏炸開。
他一直視爲草芥、可以隨意玩弄丟棄的替身,竟然是江家的二小姐。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語,冷汗直流,“如果你是她姐姐,爲什麼當年......”
“紀總。”
一直沒說話的陸野突然開口,攬住我的腰,徹底隔絕了紀霄塵的視線。
他語氣裏滿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腦子不好建議去治。連自己玩弄的是誰都搞不清楚,你這種蠢貨,江家看得上你才怪。”
說完,陸野帶着我轉身就走,留下身後一片狼藉和呆若木雞的紀霄塵。
走出宴會廳,陸野才低下頭,湊到我耳邊:“解氣了?”
我呼出一口積壓了三年的惡氣,看着窗外璀璨的燈火,搖了搖頭。
“不夠。”
“這只是開始。”
7
第二天一早,我的辦公室裏就堆滿了俗氣的藍色妖姬,香得人頭疼。
卡片上是紀霄塵龍飛鳳舞的籤名,寫着“贈我此生摯愛”。
我讓助理把花全部扔進了後巷的垃圾桶。
下午,我的車位上停了一輛嶄新的瑪莎拉蒂,車鑰匙就放在前台,指名給我。
我直接打了電話給拖車公司,讓他們拉去報廢,費用寄到紀氏集團。
我以爲他會消停幾天,沒想到他直接堵到了公司樓下。
我剛走出大門,紀霄塵就從一根柱子後面沖了出來,攔住我的去路。
“棠棠。”
他看起來憔悴不堪,眼底布滿了紅血絲,卻努力擠出一個自以爲溫柔的笑。
“不管你是誰,我愛的就是你這個人。以前是我眼瞎,是我混蛋,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我看着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紀總,你愛的不是我,是你那點可憐又扭曲的占有欲。怎麼,現在發現贗品終究不如真品,所以想回頭了?”
他被我說中了心事,臉上一陣青白交加,往前一步就想來抓我的手。
“我現在心裏眼裏只有你一個!棠棠,我們重新開始!”
我側身躲開他的觸碰,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
“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
他整個人僵住,臉上血色褪盡。
就在這時,幾輛黑色的輝騰悄無聲息地停在我們身邊。
車門打開,陸野從中間那輛車上下來,他身後跟着四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保鏢。
陸野甚至沒有看紀霄塵一眼,徑直走到我身邊,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我肩上。
“風大。”他替我攏了攏衣領,這才把視線分給地上那個可悲的男人。
紀霄塵被陸野的氣場壓得幾乎站不穩,卻還是不甘心地開口:
“陸總,這是我和江棠之間的事......”
話還沒說完,兩個保鏢已經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整個人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
紀霄塵掙扎着,卻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發出屈辱的悶哼。
陸野俯下身,理了理自己的袖扣,慢條斯理地開口:“紀總,聽清楚。”
“再讓我看到你騷擾我太太一次,我保證,紀氏等不到明天的太陽。”
威脅的話他說得雲淡風輕,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壓。
紀霄塵那套所謂的深情告白,在絕對的實力和我的冷漠面前,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他終於不再掙扎,趴在地上,肩膀無力地垮了下去。
陸野牽起我的手,帶我走向他的車。
“上車吧。”
我坐進車裏,陸野隨後跟上。
車子平穩地駛離,我從後視鏡裏看到,紀霄塵還維持着那個狼狽的姿勢,被保鏢按在地上。
8.
但我沒想到,他還會出現在我面前。
紀霄塵把蘇茵帶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正準備和陸野去吃飯。
他還是那副自以爲深情的模樣,只是眼底多了幾分憔悴。
他身邊的蘇茵,早已沒了當年的光彩,穿着洗到發白的裙子,整個人瘦得脫了形。
“江棠。”紀霄塵開口,“蘇茵想跟你道個歉。”
話音剛落,他用力推了蘇茵一把。
蘇茵一個踉蹌,直直跪在我面前,膝蓋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她抬起頭,哭得梨花帶雨,妝都花了。
“江棠,對不起,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當年都是紀霄塵指使我的!是他騙我,說只要我把你引到那條廢棄的路上,他就會解決掉你,然後跟我遠走高飛。我真的不知道會出車禍,我不是故意的!”
她一邊哭,一邊去扯紀霄塵的褲腳。
“你說話啊紀霄塵!你告訴她,是不是你讓我這麼幹的!”
狗咬狗,一嘴毛。
我看着這場鬧劇,只覺得好笑。
陸野往前站了一步,把我擋在身後,似乎不想讓這些污糟事污了我的眼。
我拉住他的手,從他身後走出來,直視紀霄塵。
“所以,這就是你糾纏我幾個月後,想出的新招數?帶她來賣慘?”
紀霄塵往前一步,急切地看着我:“棠棠,我知道你還恨我。只要你解氣,要我做什麼都行。是我對不起你,全是我的錯。”
“恨你?”我重復了一遍,然後笑了。
“紀霄塵,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我不是恨你,我是惡心你。”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一個字。
我往前走了一步,在他面前站定。
然後,我當着他的面,慢慢掀起了裙擺的一角,露出我的左邊小腿。
那裏有一道淡淡的,卻無法忽視的手術疤痕。
紀霄塵的視線死死釘在那道疤上,整個人都在發抖。
“這條腿斷的時候,我躺在駕駛座裏,滿腦子想的都是一定要回去救你。是不是很可笑?”
“現在,這道疤痕,每到陰雨天發癢一次,我就在心裏慶幸一次。”
“幸好,我終於把你這塊爛肉,從我的人生裏徹底切掉了。”
紀霄塵踉蹌着後退一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猛地跪倒在地上。
他捂着臉,發出了壓抑又痛苦的嗚咽,肩膀劇烈地抖動。
他終於明白,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孩,真的死在了三年前那場他親手策劃的車禍裏。
我轉過身,牽起陸野的手。
“走吧老公,髒了眼。”
陸野什麼都沒說,彎腰將我打橫抱起。
我下意識圈住他的脖子。
他抱着我,從痛哭的紀霄塵和呆若木雞的蘇茵身邊走過,一步都沒有停留。
回到車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我緊繃的神經才終於鬆懈下來。
靠在陸野的懷裏,我閉上眼。
一滴淚,終於沒忍住,從眼角滑落。
陸野溫熱的指腹輕輕擦過我的臉頰,吻去了那滴淚。
“乖,以後只有甜的。”
9
這份“甜”,很快就成了紀霄塵的噩夢。
陸野的計劃簡單而狠辣。
釜底抽薪,斷了紀氏集團所有資金鏈。
我在旁添柴加火,利用對紀霄塵公司的了解,將他藏得最深的核心項目弱點,打包送給了他的競爭對手。
雙管齊下,紀氏股價一瀉千裏,曾經的商業帝國頃刻間搖搖欲墜。
數日之後,辦公室裏,巨大的電子屏上是綠得發慌的K線圖。
陸野遞給我一杯溫水。“結束了。”
我沒接話,只盯着屏幕上的數字飛速下跌。
結束?還早。
不過幾天,紀霄塵身邊的人就作鳥獸散。
幾個跟着他打江山的公司元老,低價拋售了手裏的全部股份,生怕跑慢了被套牢。
紀霄塵大約也是破罐子破摔,沒心思工作,整天泡在酒裏。
最新的一條財經新聞是,蘇茵卷走了紀霄塵最後的流動資金,想從機場跑路,被抓了。
我看着那張蘇茵戴着手銬,妝容哭花的照片,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當初紀霄塵爲了她,把我五年的付出當成垃圾。現在,她也把他當成了垃圾。公平得很。
前台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我正在看收購方案。
“江總,樓下有位姓紀的先生,說一定要見您。”
我靜默片刻。“讓他上來。”
紀霄塵站在我辦公室門口,不過幾天不見,整個人已經脫了相。
西裝外套皺巴巴地掛在身上,胡子拉碴,一身的酒氣混合着頹敗的味道。他通紅着眼看我。
“棠棠。”
“紀總有事?”
紀霄塵往前走了兩步,聲音都在抖。
“收手吧,江棠。看在我們五年情分上,給我留條活路。”
我差點笑出聲。情分?他竟然還有臉提情分。
我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甩在他面前的桌上。是一份復印件。
“當初你用這玩意兒打發我的時候,想過給我留活路嗎?”
紀霄塵低頭看着那份股權轉讓書,身體晃了晃。
他當然記得。我嘔心瀝血幫他把公司做到上市,他卻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和蘇茵搞到了一起。
“我錯了,阿棠,我真的錯了。”
他想來拉我的手,被我側身躲開。
“這一億,是你買斷我們情分的錢,我收下了。”
“現在,我要的是你的命。”
我指了指窗外那棟曾經屬於他的商業大樓。“商業上的命。”
他死死地盯着我,終於認清了現實,頹然地跌坐在地上。
“報應......都是報應......”
一周後,紀氏集團正式宣布破產清算。
紀霄塵身敗名裂,還背上了永遠也還不清的巨額債務。
陸野拿着一份文件走進來,放到我桌上。
“送你的禮物。”
我打開,是紀氏那棟總部大樓的產權證明。所有人的名字那一欄,寫着江棠。
陸野問我:“開心嗎?”
我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沒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片空茫過後的平靜。
我抬起頭,對陸野說:
“走吧,去看看我們的新公司。”
10
我和陸野站在那間曾經屬於紀霄塵的辦公室裏,俯瞰着腳下的城市。
巨大的落地窗外,車流穿梭,萬家燈火。
一切都和從前一樣,一切又都截然不同。
這裏,現在姓江了。
半年後,第一場雪落了下來。
我坐在陸野的車裏,暖氣開得很足。
車窗外,雪花簌簌地落,給整座城市裹上一層素白。
紅燈路口,車緩緩停下。街角傳來一陣騷動。
我偏過頭,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被幾個人從一家小酒館裏推搡出來,拳腳相加。
“欠債不還,還想喝酒?打斷你另一條腿!”
男人蜷縮在地上,護着頭,發不出完整的求饒。
是紀霄塵。
他的頭發亂得打結,臉上滿是污垢,一條腿以一種不自然的姿勢扭曲着,顯然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他那張曾經讓我癡迷了五年的臉,如今只剩下麻木。
我平靜地收回視線,沒什麼感覺。
這時,旁邊商業大廈的巨型屏幕忽然亮起。
上面開始播放一段視頻,是我們的婚禮錄像。
陸野買下了這個時段,他說要讓全城的人都看看,他的新娘有多美。
屏幕上,我穿着潔白的婚紗,笑得燦爛。
陸野單膝跪在我面前,捧起我的腳,動作虔誠地,在腳踝那道淺淡的疤痕上落下一個吻。
紀霄塵也看到了。
他停止了掙扎,仰着頭,死死盯着屏幕裏那個幸福的我。
那是我,也不是我。
不是那個會跟在他身後,爲他處理一切爛攤子,爲他熬壞身體的江棠。
他嘴裏發出嗬嗬的怪聲,掙扎着想爬起來,想去摸一摸屏幕上那個遙不可及的幻影。
一個保安走過來,嫌惡地一腳把他踹開。
“滾遠點,瘋酒鬼,別弄髒了地兒。”紀霄塵在雪地裏滾了一圈,趴在地上,不動了。
綠燈亮了,車子重新啓動。
我靠在陸野肩上,小腹傳來一陣輕微的胎動。
我摸了摸肚子,想起婚禮那天。
陸野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生怕我累到。“老婆,還撐得住嗎?”
“不累。”我搖搖頭,忽然很想對他說點什麼,“陸野,謝謝你。”
“謝什麼?”
“謝謝你,把我從那片泥潭裏,完完整整地撈了出來。”
陸野卻搖了搖頭,他握住我的手,貼在他的心口。
“是我該謝謝你。江棠,你才是我的光。”
我們是彼此的救贖。
車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陽光穿透雲層,灑在潔白的積雪上,折射出溫暖的光。
我轉頭看着陸野完美的側臉,輕聲說:“冬天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