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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真正的小少爺早就被調包了。”
林叔舉起平板,按下播放鍵。
蘇晚的聲音從揚聲器裏傳出來。
“趁着林硯深出差,把真安安偷偷弄死,要做的不露痕跡。”
“冬天這麼冷,路邊凍死個孩子,很正常…省得以後分林家的錢......”
尖利又刻薄的聲音,和她靠在床頭掉眼淚的虛弱模樣判若兩人。
緊接着是劉經理的聲音:“放心,監控我改了,他查不出來,假的我讓張姨凌晨從後門抱進來的。”
蘇釗的臉瞬間慘白,猛的從床上跳起來,手指着林叔尖叫。
“是你僞造的!是林嘉悅你找人害我!這不是我的聲音!”
蘇強也慌了,指揮着身邊的親戚們撲上來,伸手要搶平板。
“哪來的老東西?敢在這造謠!信不信我打殘你!”
蘇強剛邁半步,兩個保鏢已上前扣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讓他不能動彈。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蘇母從農村老家匆匆趕來。
一看見被按住的蘇強和臉色慘白的蘇釗,立刻要上手撕打我。
“林嘉悅你個黑心肝的!我兒子都心髒衰竭了你還欺負他!還找外人來污蔑!我跟你拼了!”
保鏢及時攔在我身前,蘇母撲了個空,又轉向林叔,踮着腳要搶平板。
“你這破機子裏的東西都是假的!我兒子才不是那樣的人!你趕緊刪了!”
林叔側身躲開,平板中的錄音還在繼續播放。
裏面清晰的放着蘇晚讓劉經理給安安喂“毒奶粉”的對話:“別讓他活太久,等過陣子沒人問了,就說他感染沒了。”
劉經理站在旁邊,手忙腳亂的去關直播:
被林叔攔下:“劉經理,別急着關直播。讓大家都看看,你們是怎麼換孩子、怎麼謀劃害死安安的。”
直播間彈幕已經徹底翻轉。
之前罵我“渣女”的評論全沒了,取而代之的全是憤怒。
“我的天!蘇釗才是壞人!爲了錢想凍死親兒子!”
“林總被冤枉慘了!蘇家一家子都是騙子!”
“劉經理也不是好東西!還敢喂孩子毒奶粉!”
“報警!必須讓他們坐牢!”
蘇釗看着彈幕,嚇的開始發抖,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不要是我......我是無辜的......都是假的。”
“假的?”
林叔冷冷開口,又點開平板裏的另一段視頻。
畫面是月子中心的後門,凌晨三點,蘇母抱着個裹在花被子裏的嬰兒交給張姨後,張姨抱着他走進了我訂的套間。
那個孩子,就是現在嬰兒床裏的假安安。
在鐵證面前,蘇母的嘴張了張,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方才的潑辣勁全沒了,眼神躲閃着不敢看平板。
林叔看出我擔心安安,只想立刻沖到醫院守着他。
轉頭看向我,安慰道:“大小姐,醫院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三位Rh陰性血的志願者半小時前就到了,剛才醫生來消息,小少爺已經輸上血,暫時脫離危險了。”
“您去陪着小少爺吧,這裏交給我。”
我剛要轉身,林叔突然拉住我,掌心遞來一張折疊的紙條。
我走快步走出來以後,展開紙條。
上面寫着:“張姨有個女兒叫劉梅,三個月前剛在城西婦幼生了孩子,現在住在錦繡小區3棟2單元。假安安的事,跟她有關系,您去醫院的路上,讓助理先去查一下。”
06
趕到醫院時,醫生剛從病房裏走出來:“林先生,孩子暫時脫離危險了,但還需要在ICU觀察兩天,感染還沒完全控制住。”
我鬆了口氣,跟着護士去ICU外的探視窗,隔着玻璃看見安安躺在小保溫箱裏,臉色比之前紅潤很多。
我掏出手機,給助理打了電話:“幫我查個人,張姨的女兒劉梅,住在城西錦繡小區3棟2單元,查她三個月前是不是在城西婦幼生過孩子,孩子父親是誰,越快越好。”
掛了電話,我又在探視窗旁站了兩個多小時。
直到安安的心率穩定下來,才找了個椅子坐下。
沒等多久,助理的電話打了過來。
聲音急促:“林總,查到了!劉梅確實在三個月前在城西婦幼生了個兒子,因爲是未婚生子,登記的父親信息是空的。”
“但我調了醫院附近的監控,發現蘇強在她產檢和生產時都去過,還陪她辦了出院手續。另外,劉梅的孩子和小少爺安安是同一天出生的!”
我心裏一沉,果然和蘇強有關。
剛要讓助理去聯系劉梅,就聽見走廊盡頭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夾雜着蘇母的哭喊:“你們憑什麼攔我!我兒媳婦在這!我要去找她!”
我站起身,看見蘇母帶着三個農村親戚沖過來。
她一看見我,就惡狠狠的撲上來要打。
“林嘉悅你個殺千刀的!你把我兒子害成這樣,我今天非要你好看!”
我側身躲開,保鏢立刻上前攔住他們。
蘇母在醫院大喊:“你別欺負我們農村人!月子中心那個才是真安安!醫院裏的是野種!”
她說着,突然從舊布袋裏掏出一把剪刀,就要往ICU沖:“我今天就把那個野種宰了!”
保鏢眼疾手快,一把奪過剪刀,將蘇母按在牆上。
我冷眼看着她:“你以爲帶把剪刀就能害安安?ICU門口的監控全錄下來了,你這是故意殺人未遂。”
蘇母愣住了,隨即又撒起潑來:“你敢報警,我就躺在這裏哭,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欺負我這個老太太!”
她說着就要往地上躺。
就在這時,助理發來消息:“林總,我找到劉梅了,我已經把她帶過來了,現在在醫院樓下。”
我讓保鏢看好蘇母,下樓去接劉梅。
劉梅看起來二十出頭,穿着舊外套,眼神躲閃。
看見我就往後縮:“你......你找我幹什麼?我不認識你。”
我開門見山:“你三個月前生的兒子,現在在月子中心,冒充我的兒子安安,是不是蘇強和你媽張姨讓你做的?”
劉梅臉色一白,咬着嘴唇不說話。
我拿出助理打印的照片,蘇強陪她去醫院產檢的監控截圖,還有她兒子的出生證明。
“這是證據,你不說也沒關系,警察很快就會來問你。”
劉梅的眼淚掉了下來,哽咽着說:“是我媽逼我的......她說讓我把孩子給蘇晚,冒充林家的繼承人,說這樣就能拿到很多錢。”
“我不想的,可我媽說我不答應,她就不認我了......”
我氣的咬牙切齒,原來這一切果然都是他們共同策劃的一場陰謀。
“你跟我去見警察,把事情說清楚。”我對劉梅說。
劉梅點點頭,跟着我上樓。
剛到ICU門口,就看見助理帶着警察來了。
蘇母看見劉梅,眼睛一瞪:“你怎麼來了?誰讓你過來的!”
劉梅躲在我身後,小聲說:“媽,我對不起你,我不能再撒謊了,這是犯罪。”
07
從警局錄完筆錄出來,助理告訴我,親子鑑定中心已經聯系好了。
明天一早就可以帶劉梅、假安安去做鑑定。
我讓保鏢去月子中心把假安安接出來,又安排人看着劉梅,防止她被蘇家的人威脅。
第二天一早,我帶着劉梅、假安安去了鑑定中心。
剛到門口,就看見蘇強站在那裏,身後跟着兩個親戚,臉色陰沉:“林嘉悅,你別太過分!那是我弟的孩子,你憑什麼帶他來做鑑定!”
“你弟的孩子?”我冷笑。
“蘇強,你心裏清楚這孩子是誰的。別在這攔着,不然我讓保鏢請你離開。”
他看着我帶着劉梅和假安安走進鑑定中心,急得跳腳:“林嘉悅,你會後悔的!”
三天後,我去鑑定中心送來報告。
鑑定結果顯示,假安安與蘇強、劉梅的親子關系概率爲99.99%。
我拿着報告,去了林家老宅。
爺爺已經在客廳等着了。
林叔也在,蘇晚、蘇強、張姨、蘇母都被林叔“請”來了,坐在沙發上,臉色都很難看。
我把鑑定報告扔在茶幾上:“假安安是誰的孩子,報告上寫得很清楚,你們自己看。”
蘇強拿起報告,還在試圖說謊:“這是假的!你們僞造的!”
我又拿出手機,播放了劉梅在警局的證詞錄音,還有蘇母在醫院撒潑,試圖用剪刀害安安的監控視頻。
面對着證據,蘇母無話可說。
張姨看着我,眼裏滿是愧疚:“嘉悅,我對不起你,是我鬼迷心竅,被錢迷了心智。”
我冷冷地說:“你看着我長大,我把你當家人,可你卻幫着外人,把我的兒子扔在路邊,想凍死他。”
蘇釗哽咽着說:“老婆,我不是故意的......是我媽逼我的......她說我要是不把孩子換了,她就去死!”
“她說只有我這麼做,我們蘇家的孩子才能一出生就是富人。”
蘇強見蘇釗認罪,也急了:“對!都是我媽的錯!是她出的主意!”
“我本來不想參與的,是她逼我!”
“你胡說!”蘇母尖叫,指着蘇強大罵。
“是你自己貪財!你說林家的錢要是能被你兒子全部繼承,你就能開公司,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我看着他們互相撕咬,冷笑一聲:“你們別吵了,誰也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爺爺坐在主位上,臉色鐵青,手裏的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
“夠了!你們蘇家真是太過分了!爲了錢,連親外孫,親侄子都能害!”
“林家容不下你們這種惡人!從今天起,林家跟蘇家沒有任何關系!蘇釗,你跟嘉悅離婚,淨身出戶!”
蘇釗癱坐在沙發上,絕望的說:“我知道錯了......我不求你們原諒我,只求你們能讓我偶爾看看安安......”
“你不配。”我看着蘇釗,“你放棄安安的那一刻,就已經不是他的爸爸了。”
爺爺站起身,對林叔說:“你把他們都送出去,以後別讓他們再踏進林家一步。”
林叔點點頭,讓保鏢把蘇晚、蘇強、張姨、蘇母都扔了出去。
08
安安轉出ICU的第二天,警方就傳來消息,已經對蘇強、張姨、蘇母、劉經理等人正式立案偵查。
警方去月子中心搜查時,在劉經理的辦公室裏找到了她收買護士喂毒奶粉的轉賬記錄。
還有用於修改監控的剪輯軟件,以及她和蘇釗的聊天記錄。
裏面清楚地記錄了她們如何策劃換孩子、如何想害死安安。
蘇強因涉嫌遺棄罪、詐騙罪被逮捕。
他在審訊時還想抵賴,說自己不知道假安安是他的孩子,可劉梅的證詞和親子鑑定報告,讓他無從辯駁。
最後他只能認罪,說自己是見錢眼開,爲了能讓自己兒子成爲林家繼承人策劃了這一切。
張姨因涉嫌遺棄罪、詐騙罪被逮捕。
她在審訊時哭得很傷心,說自己是一時貪財,忘了二十三年的情分,後悔不已。
可後悔已經晚了,她的所作所爲,給安安帶來了巨大的傷害,也毀了自己的一生。
蘇母因涉嫌教唆罪、故意殺人未遂被逮捕。
她在審訊時還不認罪,說自己只是想保護女兒和外孫。
有監控視頻和劉梅的證詞,她認不認真也不耽誤給她判刑。
劉經理因涉嫌包庇罪、故意傷害罪被逮捕。
她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說自己是拿了蘇釗一百萬,才答應做這些事情。
月子中心也因管理不善、涉及違法犯罪,被衛健委責令停業整頓,相關負責人也被追究責任。
處理完這些事,我召開了公司發布會,公開了所有證據。
澄清了“逼夫獻血”是蘇家設局,還了自己一個清白。
發布會上,我展示了親子鑑定報告、蘇晚等人的錄音、監控視頻,還有警方的立案通知書。
發布會結束後,之前撤資的三個核心合作方都主動聯系我,說要恢復合作。
公司的股價也在當天回升了50%,官網恢復了正常運營。
蘇釗因爲是脅從犯,且有懺悔情節,被從輕處理,判了緩刑。
他來找我,想跟我再見一面。
我們約在律師事務所見面,他穿着樸素的衣服,頭發也亂糟糟的,看起來憔悴了很多。
“嘉悅,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安安。”
蘇釗的眼淚掉了下來:“離婚協議我看了,我可以淨身出戶,什麼都不要。”
“我只希望你能偶爾讓我看看安安,哪怕只是遠遠看一眼。”
“你不配。”
我看着她:“一個把兒子扔在路邊,企圖凍死他的父親,算是父親嗎?”
“一個故意喂孩子毒奶粉,想毒死他的父親,有什麼資格見孩子?”
“離婚協議你籤字吧,以後我們再也不要聯系了。”
蘇釗籤了字,轉身離開時,腳步很慢,像是有什麼不舍。
他給安安帶來的傷害,我永遠不會原諒。
安安已經能出院了,護士正在給安安收拾東西。
爺爺和林叔都來接我們。
爺爺抱着安安,笑的合不攏嘴,不停地說:“我的乖曾孫,終於回家了。”
林叔在後面幫着拎東西,興奮的告訴我們,家裏的嬰兒房已經重新布置好了,就等着安安入住。
09
安安出院後,家裏才算真正有了煙火氣。
我現在每天雷打不動準點回家。
一進門準能聽見爺爺逗安安的笑聲。
安安坐在爬爬墊上,看見我就伸着胳膊要抱,小嘴裏喊着:“媽媽”“媽媽”。
我一天所有疲倦都會瞬間消失。
我以安安的名義創辦了一個慈善基金會。
爺爺特別支持我做善事:“林氏集團給你做後盾,一定要把這個基金會好好搞起來!”
我的基金會在依山傍水的地方,建立了一個孤兒福利院。
幫助了很多可憐的孩子。
半年之後的一天,張姨的律師就找上了門。
律師遞過來一張諒解書,說張姨在監獄裏表現好,要是我肯籤字,她能減刑。
我把諒解書推了回去。
她還托律師帶給我一封信:
上面寫着:“嘉悅,看在我照顧你二十多年的份上,就當可憐可憐我......”
我沒看完,扔進了垃圾桶。
我站起身,對律師說:“諒解書我不會籤。你做的事,得自己承擔後果。”
安安一歲生日那天,蘇釗突然出現了。
在舉辦生日會的酒店,他穿了保潔的衣服,手上還拿着把墩布。
在遠處偷看安安,
我心裏一沉,把安安抱起來,轉身就走。
“嘉悅!”他突然追上來,聲音發顫,“我就想看看安安......就一眼......”
我停下腳步,沒回頭:“你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不必相見。”
“我知道我錯了!”他哭着說,“我每天都在後悔,我沒別的意思,就想看看他......”
轉過身,看着他的眼睛,“蘇釗,安安的人生裏,不需要你。以後別再來了,不然我就報警。”
他的臉瞬間白了,愣在原地不動。
後來,助理把蘇晚的近況告訴了我。
她和我離婚後,生活潦倒,只能四處打零工。
在酒店當保潔的時候,他跟已經結婚的領班大姐搞到了一起。
好景不長,領班懷了他的孩子。
領班的丈夫知道自己被戴綠帽子後把蘇釗狠狠打了一頓。
蘇釗因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徹底絕望的蘇釗,把所有念頭都放在了安安身上。
他偷偷跑到安安就讀的幼兒園門口,隔着鐵柵欄往裏看。
保安發現後立刻通知了我。
這一次,我沒有猶豫,直接報了警。
警察來了之後,我把蘇釗之前的所作所爲,包括如何拋棄安安,以及他和張姨的陰謀,都一並說了。
警方考慮到他對安安的潛在騷擾風險,結合他的過往行爲,對他下達了限制令。
明確要求他不得再靠近安安,更不得到幼兒園或我家附近區域逗留。
很多年後的一天,我帶着安安在公園散步。
安安指着不遠處一個正在撿廢品的男人,好奇地問我:“爸爸,那個叔叔怎麼有點眼熟?”
我順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見一個穿着破舊、身形佝僂的男人,正費力的把塑料瓶塞進蛇皮袋裏,側臉的輪廓依稀是蘇晚。
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蒼老了太多,眼神空洞,早已沒了當年的模樣。
我沒有說話,拉着安安轉身走向陽光更明媚的地方。
安安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情緒,伸出小手摟住我的脖子,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我低頭看着他純淨的笑臉,心中最後一點對蘇釗的復雜情緒也煙消雲散了。
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而我,只需要守護好身邊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暖和幸福。
安安的笑容,就是我生命裏最耀眼的光,足以驅散所有過去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