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還叫嬸嬸,該叫娘了。家裏遭此變故也沒能留下什麼。“
“這個鐲子是我出嫁的時候我娘給的陪嫁,那天抄家時藏在懷裏這才留住了。”
賀春蘭說着就把自己手上的鐲子褪到了喻明芸手上。
“娘,這太貴重了,我怎能收。”
能看得出這個鐲子算得上是賀春蘭現在唯一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二少夫人,您就收下吧。夫人當時就是想着您才冒死藏了這麼個鐲子。”
徐嬤嬤小聲的說着。
聽徐嬤嬤這麼說,喻明芸也沒再推辭。
“娘,大哥和保城怎麼樣?他們沒受什麼牽連吧?”
孔保城是喻明芸來到大梁後第一個認識的朋友,她本是21世紀一名極具天賦的出色畫師,父母,爺奶都是21世紀非常出色的醫生,都爲醫藥科研領域做出過不朽的貢獻。
意外發生在喻明芸去寫生的時候,不慎從山頂墜落,誤打誤撞的來到這個在歷史書上沒有出現過的朝代。
她魂穿的那一年,原主九歲,跟着父親在書社做了幾年雜工,這才認識了當時在書社求學的孔保城。
“也是苦了老大跟老二這倆孩子了,老大在吏部才剛剛進了官加了爵,老二明年開春也到了可以入朝爲官的年齡。”
“委屈了倆孩子了。”
賀春蘭說着抹了抹眼角要掉下來的眼淚。
“到了,快進來吧,保城肯定等着急了。”
站在破爛的籬笆牆外,喻明芸實在不敢想象這裏是孔家,曾經名震八鄉的孔家。
喻明芸猶豫着輕輕的推開了木門。
“娘,娘你回來啦。哥哥說你去給我接媳婦了,媳婦呢?保兒要有媳婦了。”
一開門,喻明芸就看到那個熟悉的比他高出足足一個頭的心上人蹦蹦跳跳的朝門口走來。
眼裏盡是期待和天真。
沒錯,是天真。
再往裏看去,保城的大哥孔志城正躺在地上的席子上,腿上胡亂纏着的棉布依稀還能看到血跡。
“茹城,你二哥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瘋了你看不出嗎?真好,我也想瘋,瘋了就可以把這一切都忘了。”
孔茹城冷哼了一聲,又把懷裏的嫁衣抱緊了幾分。
沒錯,保城,瘋了。
“娘,娘。”
賀春蘭終於是挺不住了,一下子堆在了徐嬤嬤身上。
“芸兒,你今天真漂亮,保城想死你了。保城沒有食言,是不是在你十三歲生辰之前給你娶回來了?“
”你跟我來,這是我大哥,大嫂,那是我妹妹。我爹爹去燕京城科考了,過幾日爹爹回來你就見到了。”
仿佛兩個世界一樣,保城緊緊的拉着喻明芸的手,興奮的給她介紹這院子裏她本來都認識的每個人。
喻明芸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跟着保城的節奏,機器人一樣的點着頭。
“老二,你是不是在跟娘開玩笑呢。你說啊,是不是在跟娘開玩笑呢?”
保城向來都是個頂的住事兒的人,如今突然發生這樣的事對於孔家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娘,娘。你幹什麼?你弄痛保兒了。”
一夜之間,叛國,謀逆,男人被流放,女兒被退婚,前程大好的兒子也瘋了。
就算是賀春蘭此時也瘋在這破破爛爛的院子裏,恐怕喻明芸都不會覺得奇怪。
“娘,保城只是一時受了刺激,這秦家村離臨安城不遠,等咱們安頓下來帶他去城裏尋個大夫瞧瞧就是了。”
喻明芸這句話聽起來是在安慰賀春蘭其實也是安慰自己。
落魄時,最不缺的就是看熱鬧的人。
此時此刻,荒涼的籬笆牆外已經站滿了看熱鬧的村民,其中甚至不乏孔家的族親。
真是可氣。
“看什麼看,看什麼看。再看戳瞎你們的眼珠子,一家家的都忘了之前吃不上飯的時候孔家是怎麼幫你們的了。我看你們的良心還不如深山裏的黃鼠狼子。滾,都滾。”
喻明芸此時插着腰的形象和她身上的秀禾一點也不搭。
“滾,都滾。”
孔保城見狀也學着喻明芸插着腰站在門口高聲的呵斥着。把半個喻明芸都護在了身後。
“是啊,只要留得青山在,這日子總是能熬過去的。”
好在賀春蘭從小家裏也不是富裕的,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嬌小姐。陪着孔鴻伯在朝輾轉多年,也算得上是個能經風浪的女人。
其實,從喻明芸知道孔家家變之後想了很多,擁有兩世靈魂的她早就想好了一條幫孔家重新崛起的康莊大道。
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條路上的重要幫手孔保城,竟然瘋了.......
“行了,都別站着了。先把衣服被子的都搬進去。”
“都是些破爛遭衣的,搬什麼搬。”
孔茹城是孔家最小的女兒,因孔老爺老年得女,自小就把茹城金枝玉葉的養着,此次家變,恐怕打擊最大的就是茹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