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燼川的表情沒什麼變化。
他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自然地打開了一旁的保溫桶。
他細心盛了一碗,遞上前來:
“老宅的傭人熬了雞湯,對恢復氣血有幫助。”
濃鬱的香氣隨之彌漫飄來。
許安寧受寵若驚伸手,慌忙接過雞湯:
“我自己來就好了。”
但應是太慌張激動了,好不容易拉起來的被褥又滑了下去。
還順勢扯着寬鬆的領口往下滑落。
別說沈燼川站在身旁的視角了,就算許安寧稍稍一低頭,都能將眼前的景象一覽無餘。
她本就通紅了臉這會更燙了。
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拉被褥,但兩只手裏還捧着雞湯。
她根本不敢抬頭去看沈燼川的臉,尷尬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所幸,沈燼川電話適時響起。
他表情依舊,直接拿起手機往外走:
“我接個電話。”
直到頎長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許安寧終於舒一口氣。
她趕忙放下雞湯,脫掉病號服,穿好內衣,並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門外。
沈燼川平復着突然加速的心跳。
但按下手機接聽鍵後,他一秒切換到了平日嚴苛冷靜的工作狀態:
“怎麼了?”
直到許安寧喝完雞湯,沈燼川也沒回來。
她疑惑地功夫,收到了沈燼川發來的微信:
“公司那邊有事,我先走了,保溫桶等會讓傭人來取。”
沈燼川的微信,是許安寧前幾年在家族群裏加的。
但加上後,倆人根本沒聊過。
這是第一句對話。
許安寧迅速敲擊屏幕回:
“好的,麻煩小叔了。”
發送完後,許安寧就將手機放在了一旁。
她本以爲小叔也會如同沈硯也那樣,已讀不回。
畢竟小叔本就沉默寡言,而且工作很忙。
但沒想到,剛放下手機,微信提示音就響了一聲。
沈燼川已經回復了:
“不麻煩。”
“你好好休養。”
許安寧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好久。
她有些不敢相信,沈燼川居然會秒回消息?
她想回一句,皙白好看的手指打出幾個字,又很快刪除。
反復幾次後,許安寧也沒想好回什麼。
索性就沒再回。
手機另一端,正在等紅燈的沈燼川盯着聊天界面看了好一會兒,但沒等到許安寧的回復。
直到綠燈亮起,他才熄滅手機,繼續開車。
下午三點多鍾。
老宅的傭人王媽真的來取保溫桶了。
臨走之前她問許安寧:“少夫人,晚上您要吃什麼,我等會兒給您送來。”
許安寧忙搖頭:“不用麻煩了,我等會兒訂餐就行。”
現在都決定要離婚了,她不想太麻煩沈家人,尤其是老宅的人。
哪怕是傭人。
對方解釋:
“是三爺交代過的,他說您出了車禍行動不便,讓我這幾天三餐都來送。”
三爺,就是沈燼川。
“小叔?”許安寧驚訝。
沈燼川不是很忙嗎?
怎麼除了有空來看她,還操心起她的一日三餐了?
難不成他知道許安寧懷孕了?
這麼做都是爲了肚子裏沈家的血脈?
王媽點點頭:“是的,三爺說少夫人身子弱,讓我好好照顧。”
果然,一定是小叔知道她懷孕了。
不然她什麼時候被沈家人這麼重視過?
可沈硯也不是還沒對老宅說懷孕的事情嗎?
“少夫人,沒別的事兒我先回去了,等會兒我就把晚飯給您送過來。”王媽說。
許安寧推脫幾句,後面實在執拗不過。
只好答應。
……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雞湯的緣故,這會兒許安寧已經感覺不到肚子疼了。
醫生讓她今天開始下床活動,鍛煉康復。
臥床幾天後的她四肢無力,下床後緩緩嚐試着走路。
適應節奏後,她漫無目地在醫院裏逛着。
突然,許安寧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硯也哥,咱們今晚就飛帝都吧,我訂的那家餐廳真的很好吃,你肯定會喜歡的。”
說話的人是姜宛青。
沈硯也回:
“你好好配合醫生治療,想去帝都我陪你去就是。”
聽到配合治療,姜宛青眼神有一瞬落寞,很快又恢復:“好,我都聽硯也哥的。”
倆人說着話,肩並肩往許安寧的方向走來。
許安寧反應過來。
她想躲,還是晚了一步。
“安寧姐?”
已經看到了她。
姜宛青快步走上前,熱情給她打招呼:
“真的是你呀安寧姐,我還以爲我眼花了呢?”
但隨之,她看了眼沈硯也,話鋒一轉,故意問:
“你專門來找硯也哥的?這裏距離臨軒園那麼遠,你是怎麼找來的呀?”
“是有什麼急事兒嗎?”
臨軒園是她和沈硯也的婚房。
婚房距離這邊確實很遠,但這個醫院距離那晚送避孕套的酒吧很近。
出車禍後,路人打了120,她就被送來了這裏。
沈硯也聽聞姜宛青這樣說,瞬間陰沉了臉色,他瞪着她,眼底是一抹深深地嫌棄厭惡。
許安寧實在忍不住,直接回懟: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來找沈硯也的?”
姜宛青一臉委屈狀:
“安寧姐,你是不是生氣了,怎麼說話那麼沖?”
“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是因爲這幾天硯也哥沒回家嗎?你別誤會啊,硯也哥最近工作很忙,他這幾晚不是和我在一起的。”
許安寧簡直要被這茶言茶語給氣笑了。
合着沈硯也這幾天也沒回家?
可這和她還有什麼關系呢?
“他晚上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你真不用跟我解釋。”
“我們馬上就離婚了。”
說罷,許安寧轉身就要走。
實在是一秒鍾也不想跟他們多呆。
但還沒走兩步,就卻被沈硯也攔路擋下來:
“許安寧,你夠了!”
“宛青好好跟你說話,你非要這麼沒教養嗎?”
“還離婚?你以爲用這樣拙劣的手段,就能引起我的注意嗎?”
“你天天像是只舔狗一樣粘着我,大半夜都肯去給我送避孕套,今天又大老遠跑來找我,就這,你舍得離婚?”
“馬上給宛青道歉,不然我真不要你了。”
饒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許安寧還是覺得心酸。
她這三年到底是有多傻,竟然因爲當年的恩情,就試圖感化他這樣的男人?
她沒再像之前時候那樣軟弱退縮。
而是直接對上沈硯也的目光,堅定反駁:
“給她道歉?”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