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把手放在測試靈根的靈石上,等待着宣判我去留的結果。
一陣風襲來,一顆沙礫進了我的眼睛,讓我有些睜不開眼睛,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一個劍修踏風而來。
從凌冽的劍意中望見身着白衣,面目冰寒的男子,他的面容與此前別無二致,只是多了些斑駁的白發突兀地夾雜在鬢角。
他收起了他的劍,對着那位與我相似的女子露出溫和的笑意,那位女子也笑着跑過去,喊他「師父。」
他從未收過徒,也曾與我說此生不會收徒,直言收徒對他修無情道來說是拖累,如今卻破了例。
這人曾是我的師兄,也曾即將成爲我的道侶,卻親手將我送往地獄之門,許行之,是我此生定要手刃之人。
字字沁血,在我滿含恨意心中默念此人名諱時,聽到對我靈根資質的宣判:「報:淮南沈氏沈蘊,上等靈根,留。」
我接過宣判人遞給我的弟子命牌,退到其他同樣留下的弟子那一排,不再看那師徒兩人一眼。
惡人自會有我來收。
我看了一眼其他弟子,男弟子居多,一番測試下來,靈根資質比我好的僅有一人。
他名爲何箐聞,金陵人士,周身華貴配飾衣袍無不名貴。
他的靈根是至純的冰藍色,那時在場衆人無不露出豔羨之意。
我也不由得對他多看了幾眼,此人日後修行起來必是不可限量,多與他打交道拉近關系總是沒錯的。
4
夜裏我去後山去尋一樣東西。
那是我父親曾打算留給我的劍,他說我性燥易剛,劍在我手上容易傷人,想等我婚後修爲平穩些再親自交到我手上。
卻沒想到,他的命卻終止於我大婚當天。
包括我的命。
他叮囑過我,如果我有要事急需這把劍,可以去後山處找,他留下了符咒只有我才能看到這柄劍。
我走在後山的小路上,叢中的荊棘劃到了我的袍袖,我不得不收起衣袖小心行走。
夜間的風很冷。
十年前,也是這麼冷冽的夜晚,坤櫺宗陡峭的山路來了一個滿身是血的少年。
那是年少的許行之。
父親收他爲徒後待他如同親生兒子般,在功法修煉上從未藏私,視他爲得意門生。
未曾想,最終卻是養了一個白眼狼。
5
我在確保周圍確實沒人時,從土裏挖出了我父親留給我的那把傳世古劍。
劍鞘上的寒鋒在月光下越顯冰冷,我抱着這把劍,就像我父親生前還在時嚴厲而不失溫情地指正我練劍的錯處。
我早已立誓,定要讓害我們之人血債血償。
許行之,在他將劍刺向我父親和我時我便與他恩斷義絕。
我的眼淚滴在劍鞘上,我後悔怎麼沒有早日看清那人的真面目,害我父親枉死,害我靈魂不歸己身。
我用一塊紅布將劍包了起來,我父親死時身首分離,我死那時也必然是面目醜陋。
我沒有能力讓我父親入土爲安,只能抱着這把劍獨自前行。
自小被父親寵愛長大的女兒,如今扛着肩上沉重的仇恨逼迫自己成長起來。
總有一日,我定要將仇人的頭顱斬下,被奪走的宗門掌門之位也將在那時物歸原主。
回到弟子廂房內,我小心把裹着布的劍放在我床下,夜裏我睡得很沉,有種我父親還在世時陪着我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