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聽到《月光》兩個字,傅津川的瞳孔驟然收縮,臉色瞬間慘白。
我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恐懼。
七年前的綁架案,他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整整一周。
那時,隔壁房間偶爾傳來的《月光》曲調,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他一直以爲,那個在險境中爲他彈琴安撫他的人,是後來帶着警察沖進來的喬依依。
而我,是那個拿錢跑路的叛徒。
「彈。」傅津川死死盯着我,額角青筋暴起,「姜凝,去彈《月光》。彈完了,這桌上的現金都是你的。」
他隨手抓起一把用來打賞的小費,狠狠砸在我的臉上。
鈔票鋒利的邊緣劃破了我的眼角。
我看着散落一地的錢,又看了看喬依依那張僞善的臉。
她笑得那樣燦爛,眼底卻藏着一絲緊張。
她在賭,賭我的手廢了彈不出來,也在賭我不敢說出真相。
可惜,她賭錯了。
我彎下腰,一張張撿起地上的錢,揣進兜裏。
「好,我彈。」
我走向那架鋼琴。
每走一步,我都感覺腹部有一陣墜痛。
沒人知道,我已經懷孕四周了。
孩子是傅津川的,是一個月前他喝醉後,把我強行拖進車裏的意外。
我坐在琴凳上,打開琴蓋。
聚光燈打在我身上。
我抬起那只變形的右手,深吸一口氣。
傅津川,你不是想聽回憶嗎?
那我就讓你聽聽,真正的「回憶」是什麼聲音。
我的手指重重砸下。
不是輕柔舒緩的《月光》。
「當——!!錚——!!」
低音區的黑白鍵被我用手掌毫無章法地同時按壓,發出沉悶壓抑恐怖的轟鳴。
緊接着,是高音區尖銳刺耳的刮奏。
全場譁然。
有人捂住了耳朵,有人驚恐地尖叫。
這就是七年前,那個變態綁匪在心情不好時,拿着鐵棍在欄杆上敲擊出的節奏。
每當這個聲音響起,就意味着傅津川要挨打了。
這是刻在他骨髓裏的恐懼。
「夠了!!」
一聲撕心裂肺的暴吼。
傅津川猛地沖上台,一把掀翻了琴蓋,雙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的雙眼赤紅,冷汗瞬間溼透了後背,整個人處於一種極度的應激狀態。
「停,誰讓你彈這個的,誰讓你彈這個的!!」
他吼得歇斯底裏,手幾乎要掐斷我的氣管。
窒息感瞬間涌上來,我的臉漲得通紅,但我沒有掙扎。
我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看着這個被所謂的「救命恩人」喬依依用藥物和謊言蒙蔽了七年的可憐蟲。
「津川哥,你快鬆手,你要掐死姐姐了。」
喬依依沖上來,看似在拉架,實則暗中狠狠掐了一把我的腰。
「姐姐,你爲什麼要故意刺激津川哥,你明知道他對這個聲音過敏。」喬依依哭得梨花帶雨,轉頭對保安喊,「快把這個瘋女人拉下去。」
傅津川被強行拉開。
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眼神渙散。
我被保安粗暴地拖在地上往外走。
經過喬依依身邊時,她借着身體的遮擋,湊到我耳邊惡毒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