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孤獨的身影,緩慢的行走在雷雨過後的永安街道上。
夜幕下的女孩,一身血衣,觸目驚心。
一列皇家車輦隊出現在街道的另一頭。
“停下!”蘇輕塵擋住馬車的去路,冷冽道,“你們的車輦被征用了,一個時辰後,去醫藥谷後門取。”
在火把光的照耀下,女孩秀發上的水珠,布滿容顏的猙獰疤痕,還有那一身染血的衣裳,完完全全被她那一身嗜血的狂野霸氣所掩蓋,不由讓人爲之一震。
衆護衛全體失神,這是人還是鬼?
侍衛長回過神立馬拔劍相向:“還愣着幹嘛?護駕~”
幾乎在同時,車輦中的男子喝道:“退下!”
車窗被下人打開,車輦中的白衣男子,側目望向窗外。
男子一身貴氣,生得俊美絕倫,一雙勾魂攝魄的淡紫色眼眸,透着驚心動魄的魅惑,冰眸折射出的血衣女孩傷得不輕,男子英挺的劍眉微鎖。
看清男子的容貌,蘇輕塵靈魂震顫,啞聲道:“墨白?”
不,不可能是墨白。
蘇輕塵一雙滿是悔恨的眸子,映襯在蒼白的肌膚裏,淒麗哀絕。
她傷得墨白那樣深,墨白怎麼可能還會來到她的生命裏?
墨白是她前兩世人生中,最重要的男人。
第一世,墨白是她的鄰居,因爲從小感覺不到任何疼痛,身邊的人又莫名死光,所有人都說她是妖女,只有墨白對她好,最後她被活活燒死,墨白抱着她一起化成了灰。
第二世,墨白是她的老師,他對她關愛有加,然她卻輕信姐妹讒言,對他各種侮辱與仇視,最後她被冤枉入獄,墨白爲救她被亂箭射死。
墨白默默地護了她兩輩子,愛了她兩輩子,可沒心沒肺的她,不知好歹,聽信奸人讒言,不僅沒有回應過他的愛,還把他害死。
就在她封印裂開的那一刻,她才知道,那兩世的墨白長得一模一樣,她懷疑他們是同一個人,可是她沒有證據。
“我們認識嗎?”男子淡漠的幽眸閃了閃精光,似乎在期待着什麼。
蘇輕塵心裏涌動出難以平靜的情緒,猶梗在喉:“你~認得我嗎?”
男子猶豫了一瞬,笑得耐人尋味:“我應該認得你嗎?”
靜默無言中,四目相對。
蘇輕塵雖然有一張猙獰可怖的爛臉,然一雙晶目清潤靈秀,如同盈盈汲着兩汪倒映星辰的海,能看見那片星海的人,一旦墜入其中便不能自拔。
男子像是剛從久遠的回憶中抽神而出,眼中殘留着幾分恍惚,然後溫溫和和地取笑道:“姑娘這是要打劫嗎?劫財還是劫色呢?”
以打趣的口吻說出這話,成功打破尷尬到凝固的氣氛。
“劫色?你想……”話未言盡,蘇輕塵神色變得極差,眼前越發模糊,聲音也越發小聲,“多了吧?”
身子像一根崩得太久而斷開的皮筋,蘇輕塵再也撐不住,眼一閉便倒了地。
倒得很是時候,不早也不晚。
男子眉宇微蹙,目露憂色,命令下人:“去看看她。”
侍衛一番查看之後稟報:“王爺,她是靖南侯大千金,蘇輕塵,估計又被蘇家人趕出府了。”
侍衛口中的王爺,是東褚國大皇子楚墨白,莊王。
“是她!你確定?”楚墨白一雙眸子越發的幽深,讓人看不透。
就在一個時辰前,楚墨白做了個怪夢,夢裏有一條自稱是神龍帝尊的白龍,要求他立即出門救一個人。
去哪裏?救誰?也沒說清楚。
雖然聽起來很是荒唐,也因爲大雨耽誤了些時辰,然他還是來了。
不曾想竟在半途中,遇到了蘇輕塵,哦不,是被她打劫了。
竟然有這等巧合之事!
“回王爺,小的十分確定!”侍衛回道。
蘇輕塵的臉很是有辨識度,就像眼前的莊王,他相貌堂堂,說不出飄逸出塵,仿佛天人一般,卻從小病弱腿不能行,一生只能坐木輪椅,東褚國絕無第二人。
“她經常被蘇府的人趕出家門嗎?”楚墨白臉色微沉。
“誰能容得下家中有這麼一個敗壞門風的姑娘?”老王管家說。
“你這王老頭,幾時也學會長舌了?”楚墨白面容徒冷,威壓感彌漫,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雙腿發軟,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王爺教訓得是。”老王管家心中雖汗顏,但爲了守護自家主子的名聲,還是冒死提議,“王爺,不如送她去威王府吧?”
作爲一個男人,豈能讓自己的未婚妻無家可歸?
“也好!”楚墨白淡淡地應聲,幽眸掃了一眼蘇輕塵,對要將她送往威王府一事,心裏有種莫名的不適感。
很快,蘇輕塵被仆人放在了一輛獨輪車上,往二王爺府邸駛去。
威王府上,因爲莊王的到來,打破了原有的寧靜。
“又是那只破鞋,她怎麼還不死?”聽說莊王把被趕出家門的蘇輕塵送來,楚亦華臉都綠了。
楚亦華是東褚國二皇子,威王,皇貴妃所出,自六年前太子被廢後,他便是最有希望繼任太子之位的皇子。
白茶眸底閃過一抹憂色,她絕不能讓蘇輕塵進門。
思及如此,白茶摸起三月孕肚,嬌柔的笑顏中帶着楚楚可憐:“王爺還是讓姐姐進門吧?免得叫外人說王爺閒話,妾身實在不忍心王爺受委屈。”
楚亦華將愛妾摟進懷裏:“你呀,太善良太爲別人着想了,真人不是說你腹中胎兒與蘇輕塵八字犯沖嗎?”
白茶繞到楚亦華身後,爲夫君捏肩,善解人意地說:“妾身會照顧好我們的孩子,盡量不與姐姐碰面就是。”
八字犯沖一事,是白茶請人冒充高人捏造的,楚亦華耳根子軟,這招用在他身上,相當受用。
“那不成,那種沒臉沒皮的破鞋,本王看了就想吐,要不是看在她母親家產的份上,本王絕不會容忍她到今日。”楚亦華眼中滿是醜惡的貪念,仔細一思慮,拍案而起,嗔怒,“本王這就將她丟出去。”
看着夫君出門的背影,白茶假惺惺地喊道:“夫~君,莫要動怒,莫要嚇着姐姐,對了,別把姐姐丟太遠,這天氣會要了她的命的。”
“放心,會留她一口氣的。”楚亦華輕蔑地勾唇,她母親名下的家產富可敵國,怎麼也得娶進門了再讓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