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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走下舞台，徑直朝着門口而去。
身後的林清月此刻也突然反應過來，我剛才已經明確了離婚的意圖。
她快步追了上來，不由分說拽住我的胳膊。
臉色很是難看。
“顧念予，我剛才就開個玩笑，又沒真讓你下跪道歉，你至於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要跟我離婚？”
“這次你就當是給新人一個機會，把專利讓給梓然不可以嗎？你這個年紀本來也該退居幕後了。”
對林清月的話，我充耳不聞。
反過來調侃了她一句：
“林總，像我這樣品行敗壞的人怎麼配繼續做你的丈夫呢？既然眼前就有個如此優秀的人才，不如你們倆湊個對吧。”
說完，我用力撒開了林清月的手。
毅然走出了會場大門。
打車回到家，我馬上收拾好所有行李。
不願耽誤一秒離開。
臨時定好了一所酒店，我拿出手機立馬給宋氏集團的負責人宋玉茹打去電話。
“你好，關於下季度的新品研發，或許我們可以考慮下合作。”
聽到我的聲音，宋玉茹驚訝不已。
她沒想到我這個死對頭公司的研發員會主動去電。
在從我這兒了解到前因後果後。
宋玉茹笑的幾乎收不住聲。
半小時後，我們倆在約好的咖啡店見了面。
沒等我開口，宋玉茹就直接拿出了一份合同擺在桌面上。
“不管林清月給你多少，我都給你雙倍，只要入職一切福利待遇都按正式職工的來。”
見她這麼爽快，我不禁疑惑的問了一句：
“關於我竊取李梓然研發成果的事，想必你應該也有所耳聞吧，你難道就不擔心我真是那種人？”
聞言，宋玉茹再次笑出了聲。
“我很早以前就經過渠道弄了些樣品，我自己也用過，這麼優秀的產品怎麼可能是李梓然那種愣頭青做出來的？”
“顧念予，我的眼光不會看錯人。”
在籤好入職合同後，宋玉茹問我最快什麼時候能來上班。
我只給出了“盡快”二字。
畢竟目前還得和林清月解除婚姻關系，若是拖到上崗後再處理。
只怕會浪費我更多的精力。
次日一早，我便找到律所擬定好了離婚協議。
我知道林清月不會痛快答應。
畢竟一旦離了婚，按照婚姻法她需要劃分一半的資產給我。
像她這麼精明的生意人，指不定又要使出什麼陰招。
我的目的只是趁早和她劃清界限。
至於股份和分紅，我早都不在意了。
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來免費爲林清月的公司做研發。
甚至連底薪都是最低標準，只是走個流程而已。
拿到紙質版合同的第一時間。
我很快驅車趕去了林清月在郊外的別墅。
這是她一年前購置的房產，但所有權卻劃給了李梓然。
林清月平日裏幾乎很少回家。
除了公司，她最常去的也只有這兒了。
來到別墅外時，我正準備敲門。
卻發現房門虛掩着沒有合上，裏面還傳出些不雅的聲音。
“清月姐，你皮膚怎麼這麼好啊，要不是知道你和顧念予結婚了這麼多年，我還以爲你才二十出頭呢。”
“就你嘴甜，要不我給你看看其他更嫩的地方？”
7
在我踏進客廳時，林清月正湊在李梓然懷裏。
香肩半露，一條腿已經搭在了對方身上。
林清月正陶醉其中，仰頭卻發現突然出現的我。
嚇得大叫了一聲。
“呀！念...念予，你怎麼來這兒了？”
林清月慌慌張張想要從李梓然懷裏掙出來，可李梓然卻故意攥住了她。
被我捉奸在場，他竟沒有半分驚慌。
“不好意思，打擾您二位的正事了，我來這兒只是通知你這周末和我一塊兒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沒其他意思。”
我輕飄飄說着，順便把離婚協議書放在了茶幾上。
事已至此，我絲毫不在乎她和李梓然的關系究竟到了哪一步。
反正，這不是我需要關心的事。
剛想走人，林清月突然叫住了我
她穿好衣服，結結巴巴狡辯道：
“念予，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我就是滿足一下梓然的好奇心，給他看看我這些年保養的效果而已。”
不知道說出這些謊話前，林清月到底有沒有過腦子。
作爲有夫之婦，和一個小自己十歲的男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還說出那樣下流的俏皮話，她真以爲我有那麼好糊弄？
看到離婚協議書，林清月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樣。
肉眼可見逐漸紅溫了。
“顧念予，你還在爲之前的事跟我置氣？我不都說了會給你錢補償嗎，反正你做這些不也是爲了錢，有什麼區別嗎？！”
“你要是嫌五百萬不夠，我給你加到一千萬總行了吧，別成天沒事盡給我找不痛快，煩不煩？”
聽到這兒，我不知爲何泛起了波瀾。
早已化作死灰的那顆心，居然又在隱隱作痛。
“林清月，你總說我是爲了錢，可這些年我有向你討過半點好處嗎？”
“反正咱們的婚姻也到頭了，我不妨實話告訴你，我之所以苦心研發出這麼多優質的護膚產品，其實從一開始就是爲了你。”
8
“爲了我？你到底在說什麼？！”
林清月眉頭緊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
“你愛美如命，連長條細紋都要難受好幾天，那時候看到你難過，我的心也一樣不好受。”
“所有研發的產品，都是以你爲藍本而展開的，其實我一直都搞不明白，你爲什麼會覺得我另有所圖。”
“就算有，那也是因爲我過去實在太愛你了。”
我面無表情說完了這些，林清月的眼底竟也有了幾分溼潤。
她嘴唇微顫，似乎想說些什麼。
卻被李梓然一把拉進了懷裏。
“顧念予，你少在這兒裝什麼深情人設了，說這麼多不還是想騙清月把專利還給你嗎？”
“昨晚上你偷偷跑去和宋氏集團的人見了面，別以爲我不知道！”
聞言，林清月瞬間來了脾氣。
“念予，他說的是真的嗎？你昨晚真去找宋玉茹那個賤人了？”
我淡然點了點頭，畢竟這是事實。
但沒想到會被李梓然給撞見，想來他應該是安插了什麼眼線負責監視我吧。
“對，我已經決定入職宋氏集團了，以後我們就是商業競爭關系，所以你現在最好是把離婚協議籤了，免得以後鬧出更多不愉快來。”
話音剛落，林清月突然抓起煙灰缸朝我砸來。
但我反應及時，只是側了個身就輕鬆躲開了。
“顧念予，你無恥！又是跳槽又是離婚的，原來只是爲了從我這兒多瓜分點油水是吧？”
林清月氣的眼淚直掉，那憤懣不平的樣子裏竟還夾了一絲委屈。
我真搞不懂，她這樣的人到底在委屈個什麼？
臨走前，李梓然還故意提了嘴關於那款產品的事。
“顧念予，你那套配方雖然效果好，但造價成本實在太高了，所以我讓手下的人替換了部分成分，這樣至少能替公司節省百分之三十的成本。”
“我承認你是研發領域的天才，可在生意上卻完全不懂變通，也怪不得你現在輸的這麼慘呢。”
聽到他的話，我瞬間不淡定了。
這款產品本來就是靠最優質的活性成分來保持效果。
他替換的部分配方恰好是其中最關鍵的幾樣。
這麼做肯定會影響產品的最後效果，李梓然居然心安理得做出這種事。
“李梓然，你搶走我的專利已經夠無恥了，過去的事我只當認栽，可你怎麼能拿消費者的安全開玩笑，配方是你說換就能換的？！”
聞言，李梓然哼哧笑了下。
故意把手搭在林清月的鎖骨處，肆意撫弄。
“怎麼？你是怕我優化了這款產品，以後清月的公司賺了大錢，你只能眼紅撈不到好處才這麼急？”
林清月也跟着附和道：
“顧念予，你都要跳槽了還說這些幹嘛，更換配方是我允許梓然這麼做的，你沒資格指指點點，趕緊滾！”
好言勸不動該死的鬼。
我也懶得繼續和他倆掰扯下去，拋下一句“好自爲之”。
隨即離開了別墅。
林清月做出這麼愚蠢的決定，日後她不管背上什麼後果也和我無關了。
時間很快過去了半個月。
在收到林清月籤字確認的協議書後，我們光速辦理好了離婚證。
離開民政局時，她看着似乎還有幾分不悅。
“顧念予，離婚是你自己要提的，等着吧！這款新品一經上市，宋氏集團只有被我踩在腳下的份，到時候不管你怎麼求我，我都不會回心轉意。”
這些話在我耳裏聽着只有好笑。
我沒有理會，分別前連一句“再見”都懶得說。
畢竟我們不會有再見的時候。
9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很快調整好心態。
進入實驗室潛心研發新品。
不到兩個月，我就帶領團隊開發了一款全新的護膚品。
效果絲毫不遜色於被李梓然竊取的那一款。
雖然在成本上沒法比，但好的產品絕不能偷工減料。
我既要對消費者群體負責，也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幾乎是同一時間，我和林氏集團的新品一起發布上市了。
靠着更親民的價格，短短一個月她的銷售額就甩開了我們好幾倍。
看到市場比對結果後，宋玉茹也不禁有些焦慮。
可我絲毫沒有被影響到心態。
往後的日子還長，孰優孰劣只需要靠時間來審判。
如我所料，三個月後林清月推出的那款產品便爆雷不斷。
不少消費者在使用過後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過敏反應。
有些人甚至爛臉毀容，一時間林氏集團的股份也暴跌創下了歷史新低。
而我重新研發的這款產品，也得到了近九成的好評反饋。
即使價格更貴，但銷售額卻在之後反超了林氏。
沒幾日，林氏集團濫用違禁成分的新聞就登上了熱搜。
爲了節約成本，李梓然選用了價格低廉的成分替代。
自以爲能瞞天過海，可消費者的使用體驗不會作假。
很快，警方就把李梓然逮捕了。
作爲產品研發的負責人，他使用廉價且副作用極大的成分企圖賺取更多利潤。
結果事情越鬧越大，他也在劫難逃了。
可到了開庭這天，李梓然卻當着法官和陪審團所有人的面矢口否認自己的罪過。
“這...這款產品不是我研發的，是...是顧念予那個王八蛋，是他故意要害我的！”
很快，我也被法院傳喚到了場。
只是身爲總經理的林清月心裏很清楚，這款產品原本的配方沒有任何問題。
之所以搞成現在這樣，都是她輕信了李梓然。
爲了節約成本才釀成了嚴重後果。
我雖然沒料到李梓然會這麼厚臉皮，把髒水全潑到了我這兒。
可他和林清月當初斷我後路時，似乎也把自己的後路給堵死了。
我當庭出示了那份專利轉讓協議書。
而上面標明的成分和現在上市的這一款明顯有着許多差異。
“法官大人，一年前我曾以兩百萬想要買下李梓然專利的所有權，只不過後續協商並沒有達成一致。”
“而且，早在這款產品發布前，我就和林氏集團解除了所有勞務關系，也和林清月女士結束了婚姻關系，我想...就算她需要承擔巨額賠償，應該也不需要我背負任何責任吧？”
看到那張專利轉讓書，李梓然氣的臉都青了。
沒想到當初爲了搞垮我設下的圈套，現在卻成了作繭自縛。
而且不管這份協議書是真是假，需要承擔後果的都只有他李梓然。
10
沒幾日，二審判決下來了。
李梓然涉嫌研發假冒僞劣產品，涉案金額超千萬。
當庭被判處無期徒刑，終生不得假釋！
林清月同樣作爲被告的一員，也被判處了五年有期徒刑，還需要面臨上億的罰金。
得知宣判結果的那一刻，李梓然近乎崩潰。
他發了瘋一般突然沖向林清月，死死掐住她的脖子怒罵道：
“賤人！都是你害的，當初我說要換配方你爲什麼不攔着，你也是鑽錢眼裏去了！”
“我不服！爲什麼被判無期的不是你，你這種人老珠黃的貨色就該爛死在監獄裏！”
李梓然顯然已經喪失了理智，滿心都想着要弄死林清月和他陪葬。
混亂中，我趁機繞到李梓然背後。
用胳膊死死勒住了他，很快讓他喪失了行動能力。
死裏逃生的林清月也哭着撲進我懷裏，痛哭懺悔：
“念予，我...我真的錯了，我從一開始就不該鬼迷心竅向着他的，要是我那時候對你多點容忍，也許...也許就不會...”
沒等林清月說完，我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夠了，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你不是知道錯了，你只是怕了。”
“林清月，從你故意壓斷我雙腿的那天起，你就已經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很快，法院的警衛將昏迷的李梓然帶走了。
而林清月因爲受了傷，暫時被送去了醫院接受檢查。
由於受驚過度，她昏迷了好幾個小時才醒過來。
睜開眼後情緒立刻陷入崩潰。
在病房裏大聲呼喊着我的名字。
“念予，你在哪兒！？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怕去坐牢，可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我不能連你也失去啊。”
“我知道你就在這兒，你...你出來好不好，我還沒有給你道歉...我不能帶着愧疚入獄，我會瘋掉的！”
她的痛哭聲穿透了牆壁，即便我站在病房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可事已至此，道歉又有什麼用呢。
我們的緣分已經散盡了。
11
在林清月和李梓然鋃鐺入獄後，我將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了研發中。
短短三年，就爲宋氏集團研發出了好幾款新品。
並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對造價進一步壓縮。
讓更多消費者都用上了物美價廉的好東西。
我也從一線研發員晉升成爲了研發部的經理。
爲了回饋我這些年的辛勞付出，宋玉茹將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二十給了我。
我也成了公司的股東之一。
用她的話來說，要留住一個好的人才就和研發出好的產品一樣。
絕不能在成本和代價上吝嗇。
付出和回報是成正比的，而我絕對值得這一切。
時間一晃來到了林清月刑滿出獄這天。
等她從監獄大門出來時，在門口接應的人卻只有我一個。
畢竟林清月的父母早年就過世了。
從她出事後，身邊那些勢利眼的親戚紛紛和她斷了關系。
生怕惹上一點麻煩。
經歷了五年的牢獄生活，林清月的樣貌看上去卻像是衰老了十幾歲。
不但滿頭白發，臉上還擠滿了皺紋。
見到我的第一眼，林清月的眼淚唰的就竄了出來。
“念...念予，我真沒想到今天來接我出獄的會是你，我...我...”
說着說着，她突然呼吸急促。
情緒瞬間陷入了驚慌急躁的狀態，捂着自己的臉尖叫不斷。
“不..不要！我現在這個樣子一定醜的沒眼看！”
“啊啊啊啊啊！”
林清月發了瘋似的從我身邊逃離，生怕自己這副憔悴的樣子被我看清。
她也知道，過去我所遭受的所有屈辱和痛苦都是拜她所賜。
現在哪還有臉見我？
我快步走上前，輕輕將手搭在了林清月胳膊上。
替她披上了外套。
“清月，過去的事我已經不在乎了，不管我曾經對你是愛是恨，都不重要了。”
“結婚前我答應過你爸媽，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對你負責，即便我們離了婚，我還是要念在他們對我的情義上，對你施以援手。”
當年我一窮二白的時候，是林清月的父母拿出了所有積蓄供我去做研發工作。
他們兩老節儉了一輩子。
等林清月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日子終於好了起來。
卻不幸遭遇車禍去世。
當年許下的承諾，我必須兌現。
但這僅僅是出於所剩不多的親情。
12
在幫林清月安頓好後不到一個月。
我們在電視上得知了李梓然死亡的消息。
他被判無期徒刑，不得減刑也無人替他假釋。
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李梓然最終精神崩潰。
在監獄裏上吊自殺了，死前沒有留下任何遺言。
甚至骨灰都沒有人來認領，最後被隨意安置在了一處墓地。
沒多久，林清月也被查出癌症晚期。
好不容易重獲自由，可這麼快又要面臨死亡的終局。
知道自己已經命不久矣時，林清月沒有表現出任何恐慌。
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她很快也病倒在了床上。
全身瘦的只剩一副骨架子。
靠着呼吸裝置勉強維持生命。
這天夜裏，我替林清月清洗完身體正準備回去時。
她突然抬手吃力的抓住我的衣角。
嗓子裏含糊不清說着：
“別...別走，念予，多...對陪我會兒好嗎？”
“我...我可能熬不過今晚了，讓我多看你幾眼，好...好記住你的樣子。”
聽到這兒，我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隨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一言不發。
倒是林清月一直嘟囔個不停。
除了回憶過去，更多的只有對我無盡的懺悔。
她解釋，當年故意開車壓斷我的雙腿的確只是個意外。
一開始只是想嚇唬下我，但不小心把油門踩過了頭。
才害我傷的那麼重。
在一遍又一遍的致歉中，林清月最終永遠閉上了雙眼。
死前，她的臉上仍舊掛着那副懊悔痛苦的表情。
或許這份悔恨，林清月到了地獄也不會消散吧。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