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幹一票大的？”
李狗兒嚇得一哆嗦，臉更白了，結結巴巴地說：“燧……燧長，俺們就這點人，這點家夥，去……去幹誰啊？要是被上官知道俺們擅離職守……”
靠在牆根的趙老庚也睜開了眼，渾濁的老眼裏閃過一絲精光，又迅速隱去，只是慢悠悠地嘆了口氣：“燧長，不是老漢潑冷水，這年頭，能活着就不易嘍。咱們守好這烽燧，說不定哪天朝廷就想起來咱們了哩？”他這話說得自己都不信。
只有石柱，那個啞巴壯漢，聞言站了起來，默默走到牆邊，拿起了一柄鏽跡斑斑、缺口不少的環首刀，用行動表示聽從命令。他腦子簡單，誰給他飯吃，他就聽誰的。
林默看着這三人的反應，心沉了下去。士氣低靡，毫無戰意，這仗怎麼打？
但他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強行擠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壓低了聲音，仿佛真有那麼回事一樣：“上官？哼，這就是上頭的密令！”
他伸手指了指東南方向：“黑石村知道吧？被一夥流竄的馬賊占了。縣尉大人密令我等，趁其不備，收復此地，作爲我軍的前哨據點！只要拿下，糧食、軍功，少不了我們的！”
“密令？”趙老庚明顯不信，臉上褶子都堆在了一起，“燧長，這……空口無憑啊。就咱們四個去打馬賊？這……”
【掃描功能臨時激活。】 系統提示音響起，林默眼中微不可查地閃過一絲藍光，看向三人。 【趙老庚：武力51，統率35，智力62，忠誠度55（懷疑）】 【李狗兒：武力33，統率20，智力41，忠誠度40（恐懼）】 【石柱：武力68，統率15，智力29，忠誠度60（服從）】
數據果然慘不忍睹，但忠誠度還沒到最低點，尤其是石柱，武力居然有68，忠誠度也是最高的。
林默心中稍定，開始精準“畫餅”：
他看向趙老庚，語氣帶着煽動性：“老趙，你在邊軍二十多年，難道就甘心一輩子窩在這破烽燧裏老死？不想搏個功勳，光宗耀祖？這次就是機會！只要成了，我親自向縣尉大人爲你請功！”
趙老庚眼神閃爍了一下，沒說話，但 l忠誠度： 微微跳動到了57。
他又看向瑟瑟發抖的李狗兒，語氣放緩：“狗兒，我知道你怕。但想想，拿下黑石村，裏面就有糧食！馬賊搶來的糧食！到時候，讓你天天吃幹的，吃到飽！你想不想吃飽飯？”
“吃……吃到飽？”李狗兒咽了口唾沫，眼睛裏終於有了一點光，忠誠度艱難地爬到了45。
最後，他拍了拍石柱堅實的胳膊：“石柱，你跟我打頭陣！拿下村子，給你找一把更好的刀！”
石柱聽不懂太復雜的，但聽到“更好的刀”，重重地點了點頭， 忠誠度 穩定在60。
“可是燧長，就算要去，咱們怎麼打？馬賊可有五六個人，聽說領頭的還挺凶悍。”趙老庚提出了最實際的問題，這也是林默一直在思考的。
硬沖肯定是送死。
林默深吸一口氣，開始部署他構思了一路的、漏洞百出但已是唯一希望的計劃：
“我們人少，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夜襲！”
“我觀察過，那些馬賊占據村子後，驕橫慣了，晚上肯定疏於防備。我們半夜動手。”
“老趙，你經驗最豐富，烽燧裏那半罐子用來引火的黑油，你帶上，關鍵時刻能用上。”
“狗兒，你膽子小，就在外面弄出點動靜，學狼叫，扔石頭，吸引他們注意就行。”
“石柱，你跟我從側面摸進去，找準那個看起來是頭目的，往死裏打！”
“記住，我們的目的不是全殲他們，是把他們打跑！占領村子！只要占了地方，我們就贏了！”
計劃粗糙得可憐，但配合着“上峰密令”和“糧食軍功”的大餅，總算讓這三個人勉強凝聚起了一點行動力。
是夜，月黑風高。
四人趁着夜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烽燧，朝着黑石村摸去。
五裏路並不遠，但林默感覺走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每一步都心跳如鼓，手心全是冷汗。遠處的黑石村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死寂一片，只有零星一點火光在風中搖曳，像鬼火一樣。
靠近村口，果然連個放哨的都沒有。只能隱約聽到村子裏傳來鼾聲和醉醺醺的囈語。
按照計劃，李狗兒躲在一處土坡後面，開始發出淒厲的狼嚎。
“嗷嗚——”
村子裏的鼾聲停了片刻，傳來幾聲不耐煩的咒罵：“媽的，哪來的野狼吵爺睡覺！”“
但並沒有人出來查看。
林默知道不能等了，他對石柱使了個眼色，兩人貓着腰，借着殘垣斷壁的掩護，小心翼翼地摸進了村子。
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到幾個馬賊七歪八扭地睡在一個還算完好的土屋院子裏，身邊散落着酒罐和啃剩的骨頭。兵器倒是都放在手邊。
一共五個。一個靠在牆邊似乎守夜，但也睡着了。
林默心髒都快跳出嗓子眼，他指了指那個看起來最魁梧、睡在中間的家夥，對石柱做了個“砍”的手勢。
石柱會意，握緊了那柄破刀，眼神變得凶悍起來。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靠近時，一個起來撒尿的馬賊迷迷糊糊地看到了黑影，頓時一個激靈，尖叫起來：“誰？！有人！！”
糟了！
計劃趕不上變化！
“動手！”林默大吼一聲，不再隱藏，猛地將手裏準備好的沙土朝着驚醒的馬賊們揚了過去！
石柱如同猛虎出閘，低吼一聲，直接撲向那個魁梧的頭目，鏽刀不管不顧地劈砍下去！
場面瞬間大亂！
被沙土迷了眼的馬賊慘叫，倉促應戰被石柱砍傷的頭目怒吼，其他馬賊驚慌失措地找武器。
“老趙！火！”林默急喊。
外面的趙老庚一咬牙，將那罐黑油奮力扔進院子，砸在地上，粘稠的液體濺開。他隨後將火折子丟了過去！
轟！ 火焰並不猛烈，但驟然騰起的火光和黑煙，在漆黑的夜裏顯得格外駭人！
“官兵殺來了！！” “着火了！快跑啊！”
馬賊們本來就不是什麼紀律嚴明的隊伍，半夜被突襲，頭目被砍傷，又見火光，頓時魂飛魄散，根本看不清來了多少人，只以爲是大隊官兵圍剿，頓時喪失了戰意。
那個受傷的頭目被石柱逼得手忙腳亂，見勢不妙，第一個大喊：“風緊！扯呼！”
剩下幾個馬賊更是無心戀戰，連搶來的財物都顧不上，跟着頭目連滾爬爬地沖出院子，倉皇逃入夜色之中。
戰鬥開始得突然，結束得更突然。
轉眼間，院子裏只剩下林默四人，以及地上的一灘血跡和仍在燃燒的黑油。
林默拄着膝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渾身都在發抖，那是極度緊張和腎上腺素飆升後的反應。
他看着逃跑的馬賊方向，又看看一臉凶悍提着滴血破刀的石柱，再看看沖進來、同樣驚魂未定的趙老庚和李狗兒。
成功了？
我們……真的成功了？
【叮！階段任務‘占領黑石村’完成！】 【獎勵已發放至系統倉庫，請宿主查收！】
冰冷的系統提示音此刻聽在林默耳中，宛如天籟。
我到別處看，林默走到無人的地方，取出那袋決定命運的土豆種子和那份象征着力量的煉鋼圖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