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翌日,聞知菀準備收拾書房,她馬上要嫁人,自然要把宋凜一切痕跡都清理掉。
書房,是宋凜最常去的地方。
魏王膝下僅有聞知菀一個女兒,對她千嬌百寵,書房修的也闊氣的很。聞知菀不用書房,但日日喚宋凜來。
有一次,她喝了兩壺好酒後搖搖晃晃的找到宋凜,燈光昏黃,柔和了宋凜凌厲的線條,她越看心中越是歡喜。
鬼使神差的,她把宋凜推到牆上,踮起腳去吻他。
宋凜眼神隱忍,喉結滑動,卻偏開頭,躲開了她馬上襲來的吻。
冷靜又克制。
“知菀,書房肅穆,伯母還在那看着呢。”
他指了指牆上母親生前唯一畫像,畫中人蛾眉皓齒,笑意盈盈,聞知菀不禁臉一紅。
如果母親還在,看見她嫁了這樣的郎君,也定會爲她欣喜吧。
她迷迷糊糊的想,伸手去攬宋凜脖子。
“來人,郡主醉飲,扶歸閨閣。”
宋凜似是有些無奈的按了按眉心,清醒的看着她,恍若局外人。
想到往事,聞知菀竟有些失笑。
她居然因爲一枚未得到的吻,也曾耿耿於懷多年。
等聞知菀推開書房的大門,眼前的一幕讓她瞳孔驟縮,血液逆流。
一男一女,正於桌案上翻雲覆雨!
衣衫凌亂不堪,二人情深意濃,大汗淋漓。不時發出讓人面紅耳赤的喘息聲,一片旖旎光景。
宋凜埋在那女子腿間,聽到推門聲後抬起了頭,刹那間扯起一旁的衣物給寧懷宜包裹的嚴嚴實實。
他衣冠凌亂,喘着粗氣,臉色潮紅,黑白分明的眼底中滿是沉淪的情欲。
聞知菀心頭一顫,這是她從未見過的,被情欲控制的宋凜。
牆上空空如也,她的目光定於寧懷宜身下,雙目赤紅。
那…那是母親生前唯一的畫像!
聞知菀先是難以置信的愣了一秒,隨即像一頭發了瘋的小獸,朝前撲過去,不管不顧的推開寧懷宜,將那畫像抽了出來。
她展開畫像,搖着頭,不可置信的一步一步往後退,旋即發出一陣幹嘔。
經歷了一場凌亂的戰鬥,畫像已然皺皺巴巴,不復工整,而那女子笑意盈盈的臉早已模糊不清,被不明的、晶瑩的體液洇溼暈染。
惡心、憤怒、不可置信......
聞知菀胸膛劇烈起伏,她緊咬牙根,死死拽住寧懷宜的長發對着她的臉,左右開弓。
“阿凜…!”
寧懷宜嬌呼一聲,頭皮尖銳刺痛,掌風落在她臉頰,火辣辣的疼。
常年習武之人力氣很大,聞知菀又着實難纏。縱使宋凜護着寧懷宜,巴掌、抓痕還是像雨點一樣落下。
宋凜眉頭微皺,逼不得已,帶着罡風的一腳踢出,如鐵的靴底踹上少女柔軟的腹部。
聞知菀登時像一個破布娃娃,被踹飛出去,倒在地上。
“書…房…肅穆…”
她面色痛苦,沒忍住,哇的嘔出了一口血。
宋凜心尖猛地一顫。
聞知菀看他的眼神很陌生,一向澄澈的曈湖中帶了些他看不懂的情緒。
他不由自主的攥緊腰間平安符。
隨軍打仗多年,每次感到不安,他都會攥緊平安符。
聞知菀狼狽不堪的趴在地上,蜷縮成團,指甲深深的嵌進掌心。
疼的地方多了,就不知道哪裏在疼了。
宋凜那記腿法,她認識。
魏王親傳旋風腿,動作迅猛,攻守兼備,要求習武之人出腿時心無雜念。
這是她父親教給宋凜的啊——
聞知菀捂着腹部,仰視着宋凜,淚痕滿面。
他抱着寧懷宜,高高在上的、警惕的看着她。
“那只是一副畫像!殿下不必爲亡者傷及生人。畫乃死物,懷宜卻實乃生機。容臣焚此畫以絕後患,免使殿下日後再度徒增悲戚。”宋凜冷冷地開口。
好一個畫乃死物,懷宜卻實乃生機。
聞知菀忽然放聲大笑,笑聲淒慘,笑着笑着,豆大的的眼淚就成串的砸了下來。
她嘶聲喝道,死死的護住畫像。“不——可——能——”
畫像若是沒了,她的念想就沒了。
“由不得郡主。”
宋凜語調森冷,一記手刀,毫不猶豫的劈下去。聞知菀悶哼一聲,軟綿綿的倒在冰冷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