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它叫了你的名字!”張偉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裏的恐懼幾乎要溢出來,“它知道你了!林蕭!”
“知道又怎樣?”林蕭的聲音低沉沙啞,帶着一種被激怒後的冰冷狠厲。他直起身,強迫自己離開那扇散發着不祥氣息的門板。口袋裏的那幾張潦草紙條如同烙鐵般滾燙,他用力按了按。“它想標記我?想吞噬我?那就讓它來試試看!”他眼中閃爍着近乎狂熱的鬥志,“圖書館!李靜宜!規則核心碎片!這是它不想讓我們找到的東西!走!”
張偉看着林蕭眼中那團燃燒的、不顧一切的火焰,心中的恐懼似乎被強行壓下去了一絲。他咽了口唾沫,用力點頭:“好!走!”
兩人不再停留,迅速穿過空蕩死寂的一樓大廳,推開沉重的玻璃大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如同巨大的鉛蓋,壓在整個校園上空。沒有陽光,沒有風,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毫無生機的灰白。遠處的教學樓、宿舍樓都籠罩在這片灰白之下,輪廓模糊,死氣沉沉,如同巨大的墓碑。
空氣冰冷而粘滯,帶着一股淡淡的、難以形容的塵埃和腐朽混合的氣息。
“圖書館…在那邊!”張偉辨認了一下方向,指向校園中心區域一座相對較高的、造型方正的建築。
目標明確。兩人不再猶豫,沿着空無一人的水泥路快步前行。腳步落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發出單調的回響,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路兩旁是光禿禿的綠化帶,枯死的草莖和扭曲的灌木枝丫在灰白的天光下投下猙獰的影子。沒有鳥鳴,沒有人聲,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兩人。
張偉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眼神開始有些飄忽,嘴裏無意識地低聲念叨:“靠右…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喧譁…避免接觸…” 樓梯間的規則如同無形的枷鎖,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下開始侵蝕他的思維。
“張偉!”林蕭猛地低喝一聲,聲音不大,卻帶着一種穿透性的力量,“看着我!”
張偉一個激靈,茫然地抬起頭看向林蕭。
“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林蕭的目光銳利如刀,直視着張偉的眼睛,“樓梯間規則限制的是樓梯間!這裏是校園道路!沒有張貼任何規則!你的恐懼在放大它們!控制住!”他的話語像一盆冰水澆在張偉混亂的思緒上。
張偉猛地甩了甩頭,努力將那些盤旋的規則碎片驅散,眼神恢復了一絲清明,但臉色依舊蒼白,嘴唇緊緊抿着。
圖書館越來越近了。那是一棟五層的灰色水泥建築,巨大的玻璃門緊閉着,門後黑洞洞的,看不清內部。門口的台階上落滿了灰塵和枯葉,顯得異常蕭條。
兩人踏上台階,走到玻璃門前。門上沒有任何告示或規則張貼。林蕭伸手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鎖着的?”張偉的心又提了起來。
林蕭皺眉,目光掃過門把手旁邊的牆壁。那裏,鑲嵌着一個不起眼的黑色感應器,上面有一個小小的指示燈,此刻正閃爍着微弱的紅光。
“需要刷卡?或者…身份驗證?”林蕭低語。他們只是剛入學的新生,根本沒有圖書館的借閱卡。
就在這時,張偉的目光被大門旁邊牆上一個不起眼的金屬小盒子吸引住了。那盒子大約巴掌大小,通體灰色,和牆壁幾乎融爲一體。盒子表面沒有任何標識,只有一個小小的、硬幣大小的黑色按鈕。
“這…這是什麼?”張偉下意識地伸出手指,想要去按那個按鈕。
“別碰!”林蕭的警告脫口而出,但已經晚了。
張偉的指尖已經碰到了那個冰冷的金屬按鈕。
“嘀——”
一聲極其輕微、短促的電子音響起。
緊接着,那個原本閃爍着微弱紅光的門禁感應器,指示燈瞬間變成了穩定的綠色!
“咔噠。”
圖書館沉重的玻璃大門內部傳來一聲輕響,門鎖解開了!
張偉嚇得猛地縮回手,驚恐地看着林蕭:“我…我…”
“誤打誤撞?”林蕭眼神銳利地盯着那個不起眼的灰色小盒子,“還是…規則的一部分?”他沒有深究,現在門開了才是關鍵。他深吸一口氣,用力拉開了玻璃大門。
一股比外面更加陰冷、混雜着陳年紙張、灰塵和黴菌的味道撲面而來。門內是一個同樣空蕩死寂的大廳,光線極其昏暗。只有遠處服務台的位置,亮着一盞孤零零的、散發着慘白光芒的小台燈,像黑暗中的一座孤島。
服務台後,沒有人影。
“自…自習區在幾樓?”張偉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激起微弱的回音,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知道,找標識。”林蕭壓低聲音,目光迅速掃視。大廳兩側是通往樓上的樓梯,牆壁上有樓層索引。他快步走到索引牌前,借着昏暗的光線辨認。
**一樓:總服務台、報刊閱覽區(已關閉)**
**二樓:社科圖書借閱區**
**三樓:自然科學圖書借閱區**
**四樓:文學藝術圖書借閱區**
**五樓:電子閱覽室(已關閉)、自習區**
“五樓!自習區!”張偉指着索引牌,聲音帶着一絲找到目標的激動。
兩人不再停留,迅速走向左側的樓梯間。樓梯間裏同樣昏暗,只有安全出口的綠光幽幽地亮着。牆壁上沒有任何新的規則張貼。
“小心點。”林蕭提醒了一句,率先踏上樓梯。這一次,樓梯間裏沒有詭異的腳步聲跟隨,也沒有誘導人看鏡子的陷阱。只有他們兩人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井裏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一層…兩層…三層…
當他們踏上通往五樓的最後一段台階時,一股更加冰冷的氣息從上方滲透下來。空氣中彌漫的塵埃和紙張味道似乎更濃了,還夾雜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
五樓到了。樓梯間的防火門虛掩着。
林蕭輕輕推開一條縫隙。
門後的景象,讓兩人的呼吸都爲之一窒。
眼前是一個極其寬闊的空間,正是圖書館的自習區。一排排深棕色的長條木桌和椅子整齊地排列着,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巨大的窗戶被厚厚的、深灰色的窗簾完全遮蔽,沒有一絲光線透入。整個空間的光源,只有天花板上間隔很遠才亮着一盞的白熾燈。這些燈泡似乎都蒙着厚厚的灰塵和蛛網,發出的光線極其昏暗、慘淡,如同垂死的螢火,只能勉強照亮桌面附近的一小片區域。更遠處,是無盡的、翻滾的濃稠黑暗。光線與黑暗的交界處模糊不清,仿佛隨時會有東西從那片黑暗中蠕動出來。
死寂。
絕對的死寂。
沒有翻書聲,沒有寫字聲,沒有呼吸聲。整個自習區空無一人…至少,在燈光勉強照亮的區域,看不到任何活動的身影。那些整齊排列的桌椅,在昏暗的光線下投下長長的、扭曲變形的影子,如同靜默的墓碑。
更令人心悸的是,這裏的空氣比樓下更加陰冷、粘滯,仿佛凝固了。那股消毒水的味道也更加清晰,混合着紙張的黴味,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怪異氣息。
“李…李靜宜…在哪裏?”張偉的聲音帶着顫音,目光驚恐地掃視着那片被黑暗吞噬的區域,“這裏…感覺好可怕…”
林蕭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測器,掃過視線所及的每一寸地方。桌子…椅子…昏暗的燈光…厚重的窗簾…無盡的黑暗…
他的視線猛地頓住!
在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張長條木桌上,燈光勉強照亮的位置,放着一本攤開的書。書頁是空白的。而在那本攤開的空白書頁旁邊,放着一張小小的、折疊起來的紙條。白色的紙條在深棕色的桌面上異常顯眼。
林蕭的心跳驟然加速。線索?陷阱?
他示意張偉留在原地警戒,自己則放輕腳步,如同獵豹般無聲地靠近那張桌子。每一步都踏在緊繃的神經上,他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極致,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絲異動。
近了。桌子就在眼前。那本攤開的書確實是空白的,紙張粗糙泛黃。而那張折疊的紙條,靜靜地躺在書頁旁邊。
林蕭沒有立刻去拿。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紙條周圍,桌面…桌腿…椅子…地面…沒有異常。他緩緩伸出手,指尖極其小心地捏住紙條的一角,沒有觸碰桌面或其他任何東西。
沒有觸發任何機關。紙條被順利拿起。
他迅速退回到張偉身邊,借着樓梯間防火門透進來的微弱光線,小心地展開了這張折疊的紙條。
紙條不大,上面用娟秀但有些凌亂的藍色圓珠筆字跡寫着:
**【自習區生存筆記】**
* **燈光是安全的錨點,不要踏入黑暗。**
* **不要試圖拉開窗簾。**
* **不要相信任何你聽到的聲音,尤其是呼喚你名字的聲音。**
* **書桌抽屜裏可能有你需要的東西,但打開前請三思。**
* **如果燈光開始閃爍,立刻趴下,閉眼,捂住耳朵,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動,直到燈光穩定。**
* **最重要的一條:不要相信鏡子!無論它出現在哪裏!不要看!不要回應!**
紙條的最後一行字,被用力地劃了多重下劃線,幾乎要穿透薄薄的紙背:
**“不要相信鏡子!!!”**
林蕭的目光死死釘在這最後一行字上,一股寒意順着脊椎瞬間爬遍全身。鏡子!又是鏡子!樓梯間的鏡子是陷阱的導火索,而這裏,自習區的生存筆記裏,最嚴厲的警告,就是針對鏡子!
“鏡子?這裏哪來的鏡子?”張偉湊過來看到紙條,也是一臉驚愕和困惑。
林蕭沒有說話,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自習區的規則似乎更加隱晦,更加依賴環境和心理暗示。燈光是安全區?黑暗是禁區?抽屜裏有“東西”?燈光閃爍是危險信號?還有…無處不在的鏡子警告?
他將紙條小心折好收起,目光再次投向那片被昏暗燈光和濃稠黑暗分割的自習區。李靜宜在哪裏?規則核心碎片又是什麼?這片死寂的空間裏,到底隱藏着什麼?
“我們…怎麼找?”張偉看着眼前如同巨大墓穴般的自習區,聲音發虛,“挨個桌子看?那黑暗裏…”
“不能踏入黑暗。”林蕭重復着紙條的第一條規則,“只能沿着燈光照亮的區域搜索。”他指向距離他們最近、亮着燈的那幾排桌子,“從那裏開始。注意抽屜。”他指了指紙條上關於抽屜的提示。
兩人再次踏入自習區。冰冷的空氣瞬間包裹住他們。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灰塵上,發出輕微的“噗噗”聲,在這片死寂中被無限放大。張偉緊張地跟在林蕭身後,目光不斷掃視着周圍翻滾的黑暗,總覺得那片黑暗裏隱藏着無數雙眼睛。
他們來到第一張亮着燈的桌子前。桌面空蕩蕩,只有一層厚厚的灰塵。林蕭蹲下身,小心地拉開桌下的抽屜。
“吱呀——”老舊的木頭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呻吟。
抽屜裏,只有一些揉成團的廢紙和幾支幹涸斷裂的圓珠筆。沒有線索。
第二張桌子…同樣空蕩的桌面。抽屜裏,只有半塊發黴的橡皮擦。
第三張桌子…第四張桌子…
一連檢查了七八張桌子,除了灰塵和垃圾,一無所獲。希望的微光在張偉眼中逐漸黯淡,恐懼和疲憊再次涌上心頭。
“這樣找…要找到什麼時候?”張偉的聲音帶着沮喪。
林蕭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越過眼前被燈光照亮的區域,投向更遠處、燈光更加稀疏暗淡的地方。在那邊,靠近一扇被厚重窗簾完全遮蔽的窗戶旁,似乎有一張桌子。那張桌子上方懸掛的燈泡似乎比別的更亮一點?而且…那張桌子的桌面,似乎…比較幹淨?灰塵似乎少很多?
“那邊!”林蕭低聲道,指向那個方向。
兩人小心翼翼地沿着燈光照亮的“安全路徑”,向着那張桌子靠近。越靠近,林蕭的預感越強烈。那張桌子的桌面確實明顯比周圍的幹淨,灰塵被擦拭過。桌面上,同樣放着一本攤開的書。書頁依舊是空白的。但在那本書的旁邊,放着一支筆。
一支紅色的圓珠筆。
鮮豔的、刺目的紅色!像一滴凝固的血!
林蕭和張偉的腳步同時頓住!心髒猛地一縮!管理員室那本紅皮筆記本帶來的恐懼瞬間被喚醒!
規則:【禁止觸碰室內任何紅色物品。】 雖然那是管理員室的規則,但在這個詭異的地方,紅色的東西本身就帶着強烈的不祥!
“別…別碰!”張偉的聲音帶着驚恐的顫音。
林蕭的眼神卻死死盯在那支紅色圓珠筆上。它被放在這張明顯被“清理”過的桌子上,旁邊攤開着空白的書頁…這感覺,和那本紅皮筆記本如出一轍!是誘餌?還是…某種“書寫”的工具?
他的目光緩緩移向那張桌子的抽屜。抽屜把手是普通的金屬,沒有異常。
“紙條說…抽屜裏可能有需要的東西…”林蕭的聲音低沉,“但需要‘三思’。”他看向張偉,“你退後幾步,警戒四周,尤其是黑暗和燈光。”
張偉緊張地點頭,依言退後幾步,目光警惕地掃視着周圍翻滾的黑暗和遠處其他昏暗的燈光。
林蕭深吸一口氣,再次蹲下身,手指伸向那個抽屜的金屬把手。冰冷的觸感傳來。他用力一拉。
“吱呀——”
抽屜應聲而開。
這一次,抽屜裏不再是垃圾。裏面靜靜地躺着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小巧的、方形的金屬盒子。盒子表面是磨砂銀色,沒有任何標識,看起來像某種老式的電子設備。在盒子旁邊,還放着一張小小的、折疊起來的紙條。
林蕭的心跳加速。他小心翼翼地避開那支紅色的圓珠筆,只取出那個銀色金屬盒子和那張折疊的紙條。
他先打開紙條。上面的字跡和之前那張“生存筆記”是同一種娟秀的藍色圓珠筆字跡,但更加潦草、急促,甚至有些筆畫因爲用力過猛而劃破了紙張:
**“核心碎片在盒子裏!快走!它在看着!鏡子!到處都是鏡子!不要相信!不要看!李靜宜…快…來不及…”**
字跡在最後變得模糊不清,戛然而止。
林蕭的心髒狂跳起來!核心碎片!這就是那個絕望者在管理員室提到的“規則核心碎片”?它就在這個銀色盒子裏?
他立刻看向手中的銀色金屬盒子。盒子很輕,表面冰涼。沒有鎖孔,沒有按鈕,只有側面有一條細微的接縫,似乎是某種滑蓋設計。
“找到了?”張偉緊張地湊過來,看到紙條上的內容,臉上露出狂喜,“核心碎片!我們快走!”
林蕭卻沒有動。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個銀色盒子。紙條上的警告還在腦海轟鳴:“它在看着!鏡子!到處都是鏡子!” 一股極其強烈的不安感瞬間攫住了他!
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射向這張桌子正前方——那片被厚重窗簾遮蔽的窗戶區域!
窗簾是深灰色的,厚重地垂落着,沒有一絲縫隙。看起來很正常。
但林蕭的直覺在瘋狂尖叫!不對!有什麼地方不對!
他的視線死死鎖在窗簾上,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過濾着進入這個自習區後的每一個細節:昏暗的燈光…厚重的窗簾…空白的書頁…紅色的筆…警告不要拉開窗簾…警告不要相信鏡子…
窗簾…鏡子…
一個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聯想如同閃電般劈入林蕭的腦海!
“張偉!”林蕭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一種極致的驚悚和急迫,“閉眼!別看窗簾!”
然而,警告已經晚了!
就在林蕭話音落下的同一瞬間,張偉的目光,因爲林蕭的異常反應,下意識地、不受控制地掃向了那張桌子正前方的厚重灰色窗簾!
就在張偉的目光接觸到窗簾的刹那——
那原本靜止垂落的、厚重的深灰色窗簾,表面如同水波般劇烈地蕩漾、扭曲起來!厚重的布料質感在瞬間消失,變得光滑、冰冷、反光!
一面巨大的、鑲嵌在牆壁裏的落地鏡,毫無征兆地取代了窗簾,清晰地映照出整個自習區!鏡面光潔無比,清晰地映照出林蕭和張偉驚駭的臉,映照出他們身後那排排桌椅,映照出遠處昏暗的燈光…以及,燈光邊緣那片翻滾的、仿佛有無數陰影在其中蠕動的濃稠黑暗!
更恐怖的是,鏡中的景象,並非完全靜止!
鏡中的林蕭和張偉,動作似乎比現實慢了半拍!鏡中林蕭臉上驚駭的表情正在緩慢地、扭曲地變化,嘴角一點點咧開,形成一個極其詭異、非人的獰笑!鏡中張偉的身體,正在不受控制地、極其緩慢地…向着鏡面深處那片翻滾的黑暗…傾斜!
“不——!”現實中的張偉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他感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刺骨的巨大吸力,從鏡面中傳來!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蹌一步!仿佛靈魂都要被那面鏡子吸扯進去!他眼睜睜看着鏡中的自己,正帶着一臉茫然和恐懼,一點點滑向黑暗深淵!
“不要看鏡子!閉眼!”林蕭的嘶吼如同驚雷!他猛地將手中的銀色金屬盒子塞進口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拳砸向身邊桌子上那盞散發着慘白光芒的台燈!
“砰!!!”
玻璃燈罩瞬間粉碎!燈泡爆裂!刺目的白光猛地一閃,隨即徹底熄滅!
這張桌子周圍唯一的光源,消失了!
就在燈光熄滅的瞬間,那面巨大的、散發着致命吸力的鏡子,如同幻覺般猛地一晃,鏡面再次劇烈扭曲、波動!
下一秒,厚重的深灰色窗簾重新出現,靜靜地垂落着,仿佛剛才那恐怖的一幕從未發生。
黑暗吞噬了這片區域。
“呃啊…”張偉撲倒在地,雙手死死抱着頭,身體蜷縮成一團,劇烈地顫抖着,發出痛苦的呻吟。剛才那一瞬間的靈魂拉扯感,幾乎讓他崩潰。
林蕭劇烈地喘息着,站在黑暗中,心髒狂跳如同脫繮的野馬。他摸到了口袋裏的銀色盒子,冰冷堅硬。剛才那一拳,他賭對了!紙條規則:【燈光是安全的錨點】。當燈光消失,“安全錨點”失效,鏡子(或者說僞裝成窗簾的鏡子陷阱)的規則似乎也暫時失去了作用!
他摸索着扶起癱軟在地、抖得如同風中落葉的張偉。
“鏡…鏡子…”張偉的聲音帶着崩潰的哭腔,“窗簾…是鏡子!它在吸我…”
“我知道。”林蕭的聲音在黑暗中異常冰冷,帶着一種劫後餘生的決絕,“‘不要相信鏡子’…原來它不僅僅指鏡子本身,還指所有可能‘映照’的東西!包括僞裝起來的鏡子!”他拉起張偉,“這裏不能待了!燈光熄滅,黑暗不再是禁區了!但更危險!走!”
他不再猶豫,憑借着記憶和對方向的模糊感知,拉着幾乎虛脫的張偉,跌跌撞撞地向着樓梯間防火門的方向沖去。黑暗中,腳下踢到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遠處似乎傳來若有若無的、意義不明的低語,但他顧不上了!
兩人一頭撞開虛掩的防火門,沖進樓梯間!
安全出口的幽幽綠光,此刻顯得如此溫暖。
“砰!”林蕭反手狠狠關上防火門,將那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和低語隔絕在身後。
兩人順着樓梯扶手滑坐在地,在冰冷的台階上劇烈地喘息着。冷汗如同小溪般流淌。
林蕭顫抖着手,從口袋裏掏出那個冰冷的銀色金屬盒子。盒子表面在綠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澤。
“核心碎片…就在這裏面?”張偉虛弱地看着盒子,眼中充滿了恐懼和一絲微弱的希望。
林蕭沒有說話。他的手指撫過盒子側面的滑蓋接縫。圖書館的恐怖遭遇,李靜宜的警告,鏡子的陷阱…一切的答案,或許就在這個盒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