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如何原諒
薛凜重新把我抱在懷裏，說着道歉的話。
「寶寶，對不起，沒有事先告訴你，剛才也只是她崴了腳走不了路，所以我才把我的運動鞋給她，你相信我。」
「寶寶，裴苒也從家裏跑了出來，這些年她也過得不好，你也知道，你爸媽的本性，她考來秘書辦我並不知情，還是孫秘書請假她頂替我才知道的。」
「寶寶，過去的就過去吧！畢竟她也是你的妹妹，即使家回不去，你也算有個親人是不是。」
「啪！」我再一次狠狠地甩了薛凜一個巴掌。
我從沒有這麼無助和絕望過。
「薛凜，你忘了我受過的痛了嗎？爲什麼是她？爲什麼？」
痛苦讓我渾身顫抖，我不敢相信我的愛人，曾經和我一起面對、帶我脫離苦海的人，再一次把深淵帶到我身邊。
「薛凜，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的聲音帶着哽咽和崩潰，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出我的痛苦，我的腦子很亂，我無法理解，更不能接受。
「你知道我以前經歷的那些，卻讓我原諒？薛凜，你是聖人嗎？」
「寶寶，你不要這樣，看見你哭，我的心都碎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以爲你遺忘了，是我不好，我馬上把她開除好不好，你不要嚇我。」
薛凜這五年來陪我走出來，已經很久沒有看見我這麼無助的樣子。
我渾身顫抖得停不下來，手指死死地陷進掌心，等薛凜發現的時候，雙手已經沾滿了血跡。
薛凜怕了，抱着我就離開，我們回到了那個我認爲最溫馨的家。
可是現在，我卻覺得徹骨的寒冷，這裏什麼時候突然這麼冰冷了。
薛凜手忙腳亂地幫我包扎，給我倒溫水，拼命地想送入我的口中，但是我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是我故意的，而是抑鬱症的軀體化表現。
我犯病了，薛凜顫抖着給我喂藥，我僵硬得像一具屍體。
薛凜最後掐着我的臉頰，嘴對嘴強行給我喂了藥。
許是藥物的作用，沒多久我就昏睡過去。
耳邊的嘆息聲清晰可聞。
我卻陷入了一個叫萬劫不復的地方。
夢裏，媽媽帶回來一個小女孩，那是我的表妹，媽媽說是她最小妹妹的孩子，因爲小姨生病去世，沒人養，所以接來了。
我起初很開心，但是也很緊張，畢竟爸爸不喜歡我是女孩，媽媽再帶來一個，爸爸會不會生氣啊！
女孩成了養妹，改了名字，叫裴苒。
不到一個星期，她就親切地叫着我的父母爸爸媽媽。
而爸爸，也難得地應和着。
我想帶妹妹玩，她卻總帶着敵意。久而久之，我發現她總是和媽媽說我欺負她，可是我連和她說話都沒說過幾句。
爲此，媽媽狠狠地打了我。他們從小就打我，因爲我不是男孩，不是爸爸所期待的。
但是他們爲了一個外人打我，我卻受不了，我反抗，說我並沒有欺負她，還轉身質問這個養妹，爲什麼要騙媽媽。
裴苒哭泣得顫抖，說只是想有爸媽疼愛，爲什麼姐姐要攆她走。
我被媽媽打得更狠了。
那時候我十四歲，裴苒十二歲。
從此以後，我就成了家裏的空氣。媽媽因爲心疼自己妹妹早逝，對裴苒很好，卻對我這個親生女兒越來越敷衍。
而爸爸，賺了點小錢開始吃喝嫖賭，沒幾年家裏就欠了一屁股債。
盡管如此，媽媽也拼命生了個兒子。
我的生活更難了，裴苒也好不到哪去，但是她不會挨打，只是零花錢少了。
薛凜是街裏薛伯伯的孫子，每年放假都來。
一次我被打得全身是傷，就在河邊坐着，我想跳下去，我覺得活着沒有什麼意義。
這時候薛凜來了，他坐在我身邊，開始自言自語，我剛開始以爲他是傻子，結果他說：「欸~我告訴你啊，跳河的人，死了是要進油鍋被炸的，而且全身都變得超級大，一碰就腸子肚子都炸飛了。」
我平靜地聽着，覺得真可笑，我要是死了，炸不炸飛又能怎樣呢？
然後薛凜就開始講故事，我竟然聽進去了，講的是黃河底下出來了個棺材的故事。
我聽了一整個下午。
臨走的時候薛凜說明天還給我講。
就這樣，一整個假期，我都過來聽故事，薛凜帶各種好吃的，帶我爬山，帶我上樹，反正在哪裏，最後都是開始講故事。
因爲故事，我突然就不想死了。
然後我就每年等薛凜放假。
裴苒曾經想加入我們，但是因爲我曾經和薛凜說過我的遭遇，薛凜對裴苒特別不好，指桑罵槐地把裴苒罵跑了。
「楠楠，以後她再欺負你，你告訴我，我讓我姐揍她。楠楠，你考大學一定要考南城，我就在南城，到時候我們一起上大學。」
薛凜給了我生的希望，從此，我的心好像真的就只爲他而活。
我拼命地學習，太過專注，已經不在意裴苒的那些栽贓陷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