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站在我身後,不可能看不到寢室地獄般的屍山血海。
但她依然沖我笑,臉色甚至沒有一點變化。
可我越看那張熟悉的臉,越覺得陰氣森森,詭異莫名。
「我…我不喝了…我要出去…」
我繞過她用最快速度沖到門邊。
「哐當」
「哐當」
「該死!這門怎麼打不開!」
我轉過身,背緊貼着門,死死盯着周嫵的一舉一動。
可她並沒攔我,似乎早就知道我出不去。
只是慢悠悠拿出那鍋紅棗銀耳湯,又輕車熟路地爬上孫依的上鋪,用湯匙熟練地刮起孫依身上的紅肉來。
頃刻間又一灘血水涌出,浸溼了被褥,滴答滴答滲進床板裏。
我被眼前這一幕擊得五雷轟頂,魂飛魄散!
我剛剛喝的是什麼?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我抱着垃圾桶吐了個幹淨。
周嫵端着新鮮制成的「紅棗銀耳湯」蹲在我身前,直勾勾地看着我。
淚水混着汗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幾乎要被嚇死,整個人抖如篩糠。
「你…你爲什麼要殺她們?咱們是舍友,是好姐妹啊!」
我顫聲問她,盡可能拖延時間,背過手偷偷給輔導員發求救短信。
周嫵一聲冷笑,「舍友?好姐妹?哈哈哈哈哈,真是笑話!」
她死死盯着我,接下來說出口的每句話都像釘子似的,死死扎在我心上。
「我把她們當舍友,她們把我當賤種!這才開學多久啊,一個軍訓而已,她們四個就快把我逼死了!」
周嫵撩起衣袖,一道道新舊不一的刀傷和煙頭燙疤看得我心驚肉跳。
「趙依欺負我是孤兒,站軍姿累了、被教官罵了、走正步沒走好…只要她一不開心就用眉刀割我取樂,舊傷愈合結痂,她就重新用刀一點點刮開,我越哭,她割得越深。」
「錢爾仗着自己人高馬大,逼我替整個寢室掃廁所洗蹲坑,還要給她洗襪子洗內褲,哪裏沒洗幹淨就逼我吃屎喝尿。」
「還有孫珊,她嫌棄我是從農村來的,總說我身上有味兒。大夏天的咱們站一天軍姿,誰身上沒點汗臭味?可她偏偏盯着我,說我是臭蟲,逼我一天洗三回澡,刷三回牙,身上皮都洗皺了她還皺着眉頭,一見我就捂着鼻子。」
「李思表面上裝出一副和善樣,滿樓道說她人緣最好,可寢室剛分床的時候明明是她搶着要的下鋪,熱的時候她又說下鋪吹不到吊扇的風,逼我把上鋪讓給她睡,卻不讓我睡她的床,逼我去廁所打地鋪。」
周嫵整張臉因激動而充血泛紅,五官扭曲如地獄惡鬼。
她越說越大聲,越說越激動,一揚手把整碗紅棗銀耳湯都砸了。
瓷碗碎渣濺到我裸露的腿上迅速劃下幾道血痕,可我顧不上疼,只在心裏暗暗算着時間。
十幾分鍾過去了,輔導員一定收到我的求救短信了,應該馬上就到。
我只要穩住周嫵,等到輔導員帶着人來,就能得救了!
見我一臉嚇傻的表情,周嫵重又恢復那抹我熟悉的詭異微笑,柔聲對我說。
「只有你不欺負我,所以我不殺你。咱們倆做好姐妹,好不好?」
我腦子一片空白,看着她鬼魅的笑容下意識地搖搖頭。
周嫵臉色陡然一變。
「啪!」
周嫵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我重重倒在地上,握在手裏的手機飛了出去。
「老師,602宿舍殺人了,救命!」
周嫵一字一頓讀出我手機上最後發出的短信,然後仰天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