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
陳羽瞬間一愣，整個人仿佛夢魘一般杵着不動。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有人叫了姜月好幾聲，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探了探她鼻息，震驚大喊：「快叫救護車，她沒呼吸了！」
反應過來的其他工作人員迅速撥打120。
我攥緊手裏的離婚證沒上前，轉頭就走了。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怪不得我。
若是她配合完成那三件事，如今她不會是這個結局。
我淡然喚出系統：
「她當真沒救了麼？」
良久，只得到系統一句嘲諷：「一切只是她自作自受，你心疼也沒用，誰讓陳羽才是她的心頭愛。」
「攻略七年都沒成功，你是我這麼多年見過的宿主中最無能的一個。」
我撇了撇嘴，沒說話。
這七年，我嚐試過不少辦法，但沒一個能百分百打動姜月的。
否則，如今也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看着姜月被台上救護車，我問道：
「她還有機會醒過來嗎？」
系統吐了兩個字：「沒有。」
「讓她醒來兩天吧，就當是我送她和陳羽的新婚賀禮。」
算是全了她當年對我的救命之恩了。
系統沉默片刻，茲拉一聲電流聲後便沒了聲訊。
這時，姜月的姐妹團突然趕來，我估摸着是姜月叫來看她跟陳羽領證的，只是沒想到正好撞見她被抬上救護車那一幕。
衆人震驚不已，面面相覷之後紛紛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發往那天比賽的群裏。
消息發出後，群裏瞬間沸騰起來。
紛紛艾特姜月和陳羽：
「沒想到姜月這麼勇，她當真跟顧笙離婚了？」
「陳羽這算是男版的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吧，以後見着他，是不是該喊聲姜家姑爺啊，哈哈......」
「姜月這是什麼情況啊，該不會驚喜過頭導致的吧。」
「顧笙呢，他該不會正躲在哪個角落後悔抹眼淚吧，連富婆都傍不明白，他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看着不斷刷新的消息，我沒理會。
剛放下手機，消息的提示音不斷傳來，我幹脆關掉手機，耳邊瞬間清明。
我正朝着人群的反方向離開，卻忽然被人從身後拽住。
是姜月的姐妹團。
她們滿臉不屑，一邊猜疑一邊質問：
「顧笙，什麼情況，姜月怎麼會暈倒？」
「該不會是你的手筆，你害的吧？」
「要是姜月有什麼事情，我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我沒搭理她們，平日裏她們對我就多加瞧不起，沒少幫着陳羽爲難我。
見我不說話，以爲我瞧不起她們，紛紛上前堵住我的去路。
「跟你說話呢，你聾了？」
「你現在已經不是姜家的姑爺了，還有臉跟我們擺譜。」
「我看姜月暈倒，估計就是他氣得，不如我們給姜月出出氣，指不定她還會感謝我們。」
說着，她們一臉戲謔逼近。
我冷笑一聲，不想慣着她們，舉起手機的通話頁面：
「我已經報警了，等會就有人來。」
她們這招，我早就見識過了。
以前陳羽就在我身上用過，還害我小腿落下一道疤。
這種啞巴虧，吃一次就夠了。
話落，她們幾個面面相覷，咒罵幾句後轉頭就走。
我冷笑一聲，不過是個假頁面而已，至於麼。
不過，嚇唬嚇唬她們這些千金小姐，也足夠了。
然後隨手就買了一張今晚飛去國外的航班。
5
回到姜家後，我直奔樓上，收拾幾套衣服打算走人。
既然離婚了，我也沒理由再住在姜家。
可剛到門口，就撞見從外面回來的管家。
他看着我手裏的行李箱，感慨道：
「姑爺，沒想到你這麼在意小姐，聽聞小姐出事就趕緊回來收拾，直接去醫院守着小姐。」
「小姐有你這樣的丈夫真是幸運啊。」
「姑爺，你要是缺什麼，直接打電話告訴我，我給你送去。」
隨後，他轉口抱怨道：
「不像那個陳羽，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小姐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連個影子都沒有，等小姐醒來我一定跟她好好說說。」
「他這樣怎麼能對得起小姐平日裏對他的厚待，我得叫人把他找回來！」
我這才知道陳羽消失了。
可他不是很在意姜月麼，怎麼會沒送她去醫院。
正疑惑着，管家冷不防開口道：
「姑爺，你到醫院注意一些，小姐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
「雖然——」
他忽然止聲，但掙扎片刻後，還是說出了未說完的話：
「雖然小姐現在還吊着一口氣，但姑爺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頓了頓，嘆氣：「一定要注意，小心爲上。」
我沒說話。
姜月的身體狀況沒人比我更清楚。
她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生命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際。
就算再高明精尖的醫術也救不活她了。
畢竟這癌症本該在七年前爆出，因爲系統的緣故壓制了七年。
這七年，癌症沒有消失，只是被隱匿起來。
如今攻略任務失敗，之前藏起來的東西自然公之於衆。
她現在這副樣子，也在情理之中。
我看了眼時間，敷衍兩句後就匆匆出門。
我並不打算說破姜月昏倒的原因。
也不想這時候曝出我跟她離婚的事情。
不如像七年前那樣，悄然到來，再悄然離開。
反正她已然和陳羽領證，我跟她也再無復婚的可能。
6
從姜家出來後。
我正要打車去往機場，沒想到系統直接出言阻撓：
「宿主，你還不能走。」
我一臉疑惑。
系統茲拉的電流聲傳入耳邊：「由於系統信號故障，沒有及時下達任務二的懲罰。」
系統一提醒，恍然想起之前是說過有這麼個懲罰。
當時系統沒回答，我也就沒在意。
「是什麼。」
可我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系統的答復。
就在我以爲它又沒信號的時候，一陣電子音重新在耳邊響起：
「電擊加消除記憶。」
「友情提示，電擊過後，身體會出現短暫的暈眩和惡心感，請宿主尋找安全地點。」
我看了眼周圍，只有公交站那邊有座位可以稍作休息。
將行李放好後，我深呼吸一下，喚出系統：
「開始吧。」
下一秒，強烈的電流聲穿透全身，感覺心髒受到一陣強力擠壓，腦子的眩暈感越來越強。
差不多一分鍾，這股電流還沒結束。
我有些傻眼，以往這時候早該結束了的，可這次時間怎麼這麼久——
我感覺身體器官不斷在碰撞，連胃也不斷翻涌，一股強烈的感覺涌到嗓子眼，我只能咬緊牙關將它壓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這股電流漸漸在身體裏消散。
等我睜開眼時，身上的襯衣都被汗浸透了。
但腦子的眩暈依舊在，有種低血糖犯了的感覺，腳底好像踩在雲上，根本站不住腳。
這時，耳邊響起系統的聲音：
「忘了告訴你，由於任務二完成度過少，電流會比以往的大。」
我緩了好一會兒，有些無語：「幹嘛不早說。」
這樣我也有個準備，還以爲像以前的強度一樣，一分鍾結束，強度也不會這麼大。
之前攻略姜月的時候，沒達到任務好感度就會被電擊，這些年我早就習慣了。
只是沒想到這次電擊感竟然這麼重，感覺五髒六腑都要被電焦了。
「對了，消除記憶什麼意思？」我有些聽不明白。
是完全失憶的狀態嗎？
系統有些卡頓道：「只消除宿主關於姜月的記憶，保留其他記憶。」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是消除這個。
我無奈嗤笑一聲，對現在的我來說，這算什麼懲罰，明明就是個獎勵。
忘記這一切，重新來過。
不記得也好，反正婚都離了。
她現在是好是壞也全然與我無關。
想到這，我隨即打了個出租車前往機場。
7
姜月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她夢到一個會發光的光團，它還會說話，它說它是系統。
她原本不信，直到親眼看見這個光團閃進她身體，腦子裏頓時涌出一段記憶後，她才不得不相信面前這個光團就是所謂的系統。
她震驚道：「你接近我有什麼目的？」
系統沒回答。
半晌，她腦子裏一陣刺痛，片刻後突然浮現當年她負氣離家的情景。
她記得她那天跟父母吵了一架，獨自開着車跑了出去。
那天正好是大雪，窗外也正好飄着鵝毛大雪。
她漫無目的開着，卻無意看到一個流浪漢，他渾身被凍得通紅發紫，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夾克。
她不忍心，可車裏只有一個饅頭，還是昨天的。
她想都沒想，直接甩了出去。
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可對面的人忽然抬頭，看到對方眼眸的那一瞬間，她愣了。
這雙眼睛她再熟悉不過，就算他臉上滿是髒污，她也一眼就看得出是誰。
顧笙。
她的丈夫。
但現在應該是前夫。
張口的話還沒說出，不料眼前的畫面突然一轉。
再一睜眼。
便回到了當年她父母讓她相親的時候。
看着熟悉的場景，就是在這天，她遇到了顧笙。
在好幾個相親對象中，只有他一個一身襯衣緊張地坐在那一動不動，她一眼就注意到了。
在其他人都侃侃而談自己的過往和優勢時，他卻什麼都沒說，依舊坐在那不發一語。
她當即就選定了他，原因也很簡單，那年她年輕氣盛，喜歡玩樂，如果非要從中選一個結婚，顧笙無疑是最優選。
他性子沉悶，不會給她帶來麻煩，重要的一點是不會管她。
想到這，她心底徒然升起一陣忐忑。
她還沒緩過來，畫面接着又一轉。
她看到了我綁定系統的畫面。
我一臉焦急問：「真的嗎？只要跟你綁定，我就能救姜月？她就不會死於癌症？」
隨後系統回復：「成功和姜月度過婚姻的七年之癢就能獲得獎勵。」
聽到這，姜月瞬間愣了一下。
她瞬間想起婚前體檢，醫院給出的報告顯示她有患癌風險。
她當時不以爲意，直到她媽發現這份報告，再次讓她去檢查時，結果顯示她風險爲零。
她當時還自信投訴醫院誤診。
就在她還在愣神中，眼前的畫面再一轉。
轉到端午節比賽那天。
看到我給她爭取來的最後一次機會，以及那三個要求。
她瞬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畫面。
沒一會兒，她眼角瞬間滑落兩滴清淚。
呢喃道：「原來是這樣，真相原來是這樣......」
「他是爲了救我才提出三個要求，可我竟然——」
她想起自己故意爲難我的事，她垂眸不語。
那天，他明明答應直接辦手續就可以，可偏偏提出什麼三個要求。
害她在人前落了臉面。
她這才打算給他一個教訓。
沒想到，他竟是爲了救她......
這時，系統正面撞進她的腦門，她猛然驚醒。
她大喘氣幾下，心跳聲快跳出嗓子眼一樣。
片刻後，她拽開手背的置留針，拿起桌上的手機就給我打電話。
隨着通話的嘟嘟聲，她的心跳更快了，連帶她心底的忐忑，愈發不安。
明明才半分鍾，卻像一個世紀一樣長。
既然系統可以綁定，那就說明可以換人。
只要她能綁定系統，她就能活下去。
可下一秒，聽筒傳來一聲關機的語音播報。
她頓時眉頭緊蹙。
8
這時，她的姐妹團突然出現來探望她。
見她突然轉醒後欣喜不已，可他們不知道，這只是回光返照的幻象而已。
她沒兩天了。
「姜月，你嚇死我們了，害我們白擔心一場，你可要請我們吃頓飯，彌補一下精神損失。」
「對了，聽說你跟顧笙已經離婚了，那你跟陳羽的婚禮定在什麼時候，別忘記這個賭約哦，否則，那一桌白酒就是你的黑皮保鏢的了。」
姜月眉頭緊皺，她們的話她全然沒聽進去，她現在只想聯系上我。
「顧笙呢？你們沒看見他嗎？」
衆人聽到這話，紛紛搖頭。
她的好姐妹勸道：「都有陳羽了，還惦記那個顧笙幹什麼。」
「姜月，你別丟了西瓜撿了芝麻。」
姜月聞言，臉色驟變，當即甩了對方一巴掌。
其他人見狀，紛紛震驚不已。
對方捂着臉，眼淚瞬間溢滿眼眶：
「姜月，我好心好意過來看你，你就這樣對我！」
「我真是看錯你了！」
說完便轉身跑了出去。
其他人見狀紛紛也散了。
姜月冷着臉沒挽留，她明顯感受到她身體裏的異樣，她沒多少時間了。
她撥出一個電話，隨後辦理出院。
她冷着臉對門外站成一排的保鏢道：
「你們趕緊把顧笙給我找回來！不惜一切代價！」
手底下的人紛紛出動。
姜月還聯系了其他人，甚至動用姜家在外的人脈來尋找我。
可惜，就算她找到我也晚了。
她的身體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就在她冷臉掛斷其他保鏢傳回來的電話後，許久不見人影的陳羽出現了。
他在姜家大門外跪着不說話。
直到管家告訴姜月，她出門就看到陳羽身形狼狽跪着。
他抬頭看見姜月後，欣喜道：「阿月，你康復了？」
說着，挪動膝蓋往前靠近幾步。
眼角的淚水恰到好處滑落下來，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樣。
姜月罕見的沒搭理他，他有些詫異。
以往她總是見不得他這副模樣，今天這是怎麼了。
他隨即解釋道：「阿月，這幾天沒陪在你身邊我很抱歉，但我——」
陳羽話沒說完迎面就被姜月甩了兩耳光。
要不是她清醒過來，還不知道他背地裏幹的事情。
那天姜月當衆發病昏倒後，陳羽被嚇得六神無主。
但很快他就自作主張把兩人的結婚照辦了下來，還妄圖想轉移她名下的資產。
只是他不清楚，不動產轉移需要本人到場才能辦理，他一出現就被姜月派去的保鏢給按了。
之後就被抓了回來。
他頓時驚慌不已，腦門的汗直直往外冒。
想到什麼後，張嘴就攀扯：「阿月，你相信我，我這是防患於未然，我不想你被顧笙騙啊！」
可姜月不再聽他胡扯，之前聽信他的話，已經對顧笙造成傷害，還錯過了她康復的機會。
她一揮手，一旁的保鏢就將陳羽往一旁的黑屋拽。
陳羽見狀，臉色煞白。
一般只有極大罪過的人才會被拖入黑屋。
黑屋不僅是黑屋，還是姜家的刑罰堂，專門懲罰犯錯的下人。
他要是進去，不死也得脫層皮。
他怕了，連忙求救。
可姜月站在門口分毫未動，她眼底滿是寒霜。
直到屋內傳來一聲慘烈的尖叫，她眼底的情緒才稍有波動。
看着昏死過去的陳羽，她掃了一眼他的腿。
這雙腿，算是徹底廢了。
姜月冷聲道：「這就是你貪心的代價。」
隨後叮囑身旁的保鏢：「等會把他送醫院，活着就行，不用治好。」
可下一秒，她身體猛然一陣刺痛，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她意識到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必須盡快找到我。
就在這時，管家慌忙跑來轉告消息：
「小姐，有姑爺的消息了！」
9
消除關於姜月的記憶後，我便一個人出國了。
此前關於她的任何事，現在都與我無關。
當她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有一瞬間愣神。
這個人，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記憶中又全然沒有印象。
她淚流滿面抓着我的手，急忙道：「顧笙，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爲了救我才提出那三個要求的。」
「現在，我知道了，你把系統給我好嗎？」
「要是沒有系統，我會死的！」
「顧笙，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好嗎？」
她哭得很淒慘，聲音也接近嘶啞。
跟她結婚七年來，她何曾在我面前這樣狼狽過。
可我現在已然不記得她，就算她後悔終生也與我無關。
「你是誰？」
她聽到這個話直接懵了。
以爲我故意裝不認識她。
深吸一口氣保證：「我發誓今後一定好好跟你生活。」
順勢拿出和陳羽的離婚證，當着我的面，直接撕碎丟到一旁的垃圾桶。
「你看，我保證，相信我好嗎？」
「要是你還不信，我們現在就去辦手續復婚。」
說着，她拿出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我不解道：「這位女士，我真的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吧。」
她聞言，手上的動作一僵。
以爲我在跟她開玩笑，強撐着心口的痛楚解釋：
「顧笙，我知道你怨我，但我已經知錯了，陳羽也被我趕出姜家了，你原諒我好嗎？」
我沒搭理她，看了眼時間，轉身直接離開。
下一秒，系統忽然現身。
她心口涌上一股腥甜，她猛然咳嗽一下，手上都是血，她有些傻眼。
她看着發光的團子，剛沉下去的心頓時活躍起來，她欣喜大喊：
「你就是我夢裏的系統，告訴我，我該怎麼和你綁定，你才會救我一命？」
系統的電子音依舊卡頓：
「你現在的條件無法成爲我的宿主，我無能爲力。」
姜月聞言頓時破防：「不可能，你騙我，你能綁定顧笙，爲什麼不能綁定我！」
系統晃了一圈，回答她：「你的篩選條件不足。」
「綁定宿主需要消耗積分，現在檢測到積分爲零，無法綁定新的宿主。」
姜月聞言，她再次崩潰，身體的痛楚越來越強烈，似乎下一秒，她就要被撕碎了。
她的時間不多了。
系統繼續道：「我爲了成全顧笙對你的一片深情，已然給了你最後一次機會，可你非但不珍惜，還惡意報復。」
「在任務二中，由於你沒有完成以一千只紙鶴，導致任務失敗，顧笙就要接受懲罰，這個懲罰就是消除關於你的所有記憶，他現在完全記不得你。」
「就算你日後跟他親近，他見你的記憶也會每日消除，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珍惜後面的時光。」
系統說完，就在空中隱匿。
姜月聞言後，頓時不知所措，她掙扎想自救又沒有辦法，無力跌坐在地上。
下一秒，眼前一陣眩暈，她不甘閉眼。
姜月的生命到此終結。
【完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