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的眩暈感還未完全褪去，趙強就被一股濃烈的腥臭味嗆得皺緊了眉頭。
眼前是一條被廢棄的商業街，破碎的玻璃渣在灰暗的天光下反射着冷光，店鋪招牌歪歪扭扭地懸着，風一吹就發出“吱呀”的哀鳴，像是在爲這座死城唱着挽歌。
“吼——”
不遠處的巷口，一個穿着破爛西裝的喪屍正背對着他們，僵硬地扭動着脖子，頸椎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它似乎聽到了動靜，緩緩轉過身來——腐爛的臉上，一只眼球已經脫落，掛在布滿血絲的眼眶外，嘴角淌着墨綠色的涎水。
周明嚇得腿一軟，差點叫出聲，被蘇曉死死捂住了嘴。
“別出聲！”趙強壓低聲音，握緊了軍用匕首，貓着腰向那只喪屍摸去。他的動作很輕，腳步落在積滿灰塵的地面上，幾乎沒發出聲音——這是在部隊裏練出來的潛行技巧。
李娜站在原地沒動，手裏的樣本采集器已經打開，眼神專注地觀察着喪屍的動作：“動作遲緩，反應速度大約是常人的三分之一，攻擊方式單一，主要靠撕咬……”
就在趙強距離喪屍還有三米遠時，那喪屍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猛地加速撲了過來！速度竟然比剛才快了將近一倍！
“小心！”李娜驚呼。
趙強瞳孔一縮，下意識側身避開，喪屍撲了個空，撞在旁邊的垃圾桶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借着這一瞬間的空檔，趙強反手將匕首刺進了它的後腦——這是李娜剛才提醒的：“喪屍的弱點在腦部，尤其是延髓位置。”
匕首沒柄而入，喪屍的身體抽搐了兩下，徹底不動了。
趙強拔出匕首，墨綠色的污血濺了他一手，他強忍着惡心，皺眉道：“剛才它的速度……”
“是‘聽覺應激’。”李娜走過來，蹲下身檢查喪屍的屍體，“普通喪屍平時反應慢，但一旦聽到劇烈聲響或感知到活人的氣息，會在短時間內爆發速度。剛才周明差點出聲，可能刺激到它了。”
她看向那對情侶，語氣嚴肅：“接下來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能發出超過60分貝的聲音，否則引來一群喪屍，我們誰都活不了。”
周明臉色發白，點了點頭，手被蘇曉攥得更緊了。
陳鋒嗤笑一聲，踢了踢地上的喪屍屍體：“廢物就是廢物，一只爛大街的喪屍都能嚇成這樣。”他提着砍刀，徑直走向街道深處，“要走就快點，磨蹭到天黑，有你們哭的時候。”
“等等！”王胖子突然開口，他剛才趁衆人注意力在喪屍身上時，已經溜進了旁邊的便利店，此刻抱着幾瓶礦泉水和一包壓縮餅幹跑了出來，“這店裏還有點存貨，要不要拿點？”
趙強看了一眼便利店的方向，那裏的玻璃門碎了一地，隱約能看到貨架上還有不少東西：“拿點水和耐放的食物，動作快點，別耽誤時間。”
他記得任務要求七天內抵達黎明基地，雖然不知道基地具體在哪個方向，但必須盡快確定路線。
李娜則從背包裏拿出樣本采集器，小心翼翼地從喪屍後腦取了一點組織樣本：“支線任務要10份活性樣本，先存一份。”她邊說邊將樣本管密封好，放進特制的保溫袋裏，“這東西要保持低溫，不然病毒活性會下降。”
趙強看着她熟練的操作，心裏踏實了不少——有個懂行的在，確實能少走很多彎路。
就在這時，街道盡頭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嘶吼聲，不同於剛才那只喪屍的單一叫聲，這聲音裏夾雜着各種不同的嘶吼，像是有上百只喪屍在同時移動！
“不好！是屍潮！”趙強臉色一變，立刻看向四周，“快找地方躲起來！”
他一眼瞥見旁邊一棟寫字樓的大門虛掩着，連忙喊道：“進那棟樓！”
衆人也顧不上拿東西了，王胖子把手裏的水和餅幹往背包裏一塞，跟着趙強就往寫字樓沖。陳鋒雖然一臉不屑，但也知道寡不敵衆，冷哼一聲，率先沖進了大門。
趙強最後一個進去，反手想把門關上，卻發現門軸已經鏽死，只能勉強拉到半掩的狀態。
“來不及了，先上樓！”他當機立斷，帶頭沖向樓梯間。
剛跑到二樓，就聽到樓下傳來“砰”的一聲巨響，似乎是屍潮撞到了寫字樓的大門上。緊接着，是玻璃破碎和喪屍嘶吼的聲音，顯然它們已經沖進了一樓大廳。
“快！再往上跑！”趙強催促道，腳步不停。
衆人一口氣跑到五樓，趙強才示意大家停下喘口氣。他貼着樓梯間的窗戶往下看，心髒猛地一縮——樓下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喪屍正涌向寫字樓，它們形態各異，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肚子被剖開，內髒拖在地上，還有幾只體型明顯比普通喪屍高大，皮膚呈現出詭異的灰黑色，正用粗壯的手臂捶打着寫字樓的外牆，磚石碎屑簌簌往下掉。
“那是什麼？”蘇曉指着一只灰黑色喪屍，聲音發顫。
李娜也湊到窗邊，臉色凝重：“是變異體！主神剛才提到過的，眼睛發紅的那種……你看它的眼睛！”
衆人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只灰黑色喪屍的雙眼泛着不正常的紅光，像是兩團燃燒的鬼火。它捶打外牆的力道越來越大，牆壁上已經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裂縫。
“它在破壞建築結構！”趙強沉聲道，“再這樣下去，這棟樓撐不了多久。”
陳鋒握緊了砍刀，眼神興奮又帶着一絲緊張：“要不我們拼了？我就不信砍不死幾只！”
“不行！”趙強立刻否決，“你沒看到嗎？它們數量太多了，而且那只變異體的速度和力量明顯遠超普通喪屍，硬拼就是送死。”
他看向李娜：“你有沒有辦法？比如……制造點動靜，把它們引開？”
李娜皺着眉思考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我剛才在便利店看到有罐裝的液化氣，就在門口的貨架上！”
“你的意思是……”趙強瞬間明白了她的想法。
“喪屍對火焰的反應很敏感，尤其是高溫爆炸產生的強光和巨響，能暫時幹擾它們的聽覺和視覺。”李娜語速極快地解釋，“如果我們能把液化氣罐引爆，說不定能趁亂突圍。”
王胖子臉色一白：“引爆？那我們不也得被炸到？”
“所以要找個安全的引爆點。”李娜指着對面的一棟居民樓，“你看那棟樓和寫字樓之間有個小巷，距離大概三十米。如果我們能把液化氣罐扔到巷子裏引爆，爆炸範圍剛好能覆蓋寫字樓門口，又不會傷到我們。”
她看向趙強：“但需要一個人下去拿液化氣罐，還要有人在這邊引爆炸彈……”
話沒說完，趙強已經拿起了地上的一根消防斧：“我去拿氣罐，你在這裏準備引爆裝置。有沒有什麼東西能做簡易炸彈？”
李娜從背包裏翻出幾包密封的消毒酒精和一卷膠帶：“用酒精和布料做燃燒瓶，再找個打火機就能引爆。但你要小心，樓下全是喪屍，怎麼把氣罐拿上來？”
趙強看了一眼樓梯間的通風管道，管道口不算小，成年人蜷縮着應該能鑽進去：“我從通風管道走，應該能繞到一樓大廳的後門，那裏離便利店最近。”
他把軍用匕首遞給李娜：“這裏交給你了，保護好大家。”
李娜接過匕首，指尖微微顫抖，卻用力點了點頭：“你小心，我們等你回來。”
趙強深吸一口氣，轉身爬上通風管道的入口。管道裏又黑又窄，布滿了灰塵和蛛網，他只能匍匐前進，耳朵貼在冰冷的金屬管壁上，聽着外面喪屍的嘶吼聲，判斷着距離。
大約爬了十分鍾，他終於聽到了便利店方向傳來的動靜——似乎有幾只喪屍正在便利店門口徘徊。
他小心地撬開管道下方的一個檢修口，探頭往下看：果然，便利店門口有三只普通喪屍，背對着他，正在啃食着什麼東西，看形狀像是一只流浪貓的屍體。
趙強屏住呼吸，從檢修口跳了下去，落地時發出輕微的聲響。
三只喪屍立刻轉過頭，嘶吼着撲了過來。
趙強沒敢戀戰，側身避開第一只喪屍的撲咬，順勢一腳踹在它的膝蓋上，喪屍“咔嚓”一聲跪倒在地，他反手一斧劈在它的後腦，動作幹脆利落。
剩下兩只喪屍已經撲到近前，他借着管道的掩護，左躲右閃，看準時機，兩斧解決了它們。
整個過程不到半分鍾，他甚至沒讓喪屍發出太大的聲響。
喘了口氣，他快步沖進便利店，果然在門口的貨架上看到了四罐液化氣。他扛起兩罐，又把另外兩罐塞進背包——多帶點，以防萬一。
就在他準備原路返回時，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便利店深處的陰影裏，有一雙紅色的眼睛正盯着他！
是變異體！
那只變異體比剛才在樓下看到的還要高大，皮膚呈暗紫色，手臂上長滿了骨刺，它悄無聲息地站在陰影裏，顯然已經盯上了趙強。
趙強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這東西速度極快，一旦驚動它，別說帶氣罐回去，能不能活着離開都是問題。
他緩緩後退，手緊緊握着消防斧，眼睛死死盯着那只變異體，不敢有絲毫鬆懈。
變異體沒有立刻攻擊，只是用那雙紅光閃爍的眼睛打量着他，像是在評估這個獵物的價值。
就在這僵持的瞬間，趙強突然聽到樓上傳來一聲悶響——似乎是那只灰黑色變異體捶破了五樓的牆壁！
“糟了！”他心裏一緊，知道不能再等了。
幾乎是同時，那只暗紫色變異體動了！它像一道閃電般撲了過來，帶起的勁風刮得趙強臉頰生疼！
趙強下意識地將肩上的液化氣罐往旁邊一推，罐體撞在貨架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暫時吸引了變異體的注意力。
趁這一瞬間的空檔，他轉身就往通風管道的檢修口沖去，手腳並用地爬了進去，甚至來不及回頭看一眼。
身後傳來變異體憤怒的嘶吼和貨架倒塌的巨響，趙強不敢停留，拼盡全力在管道裏匍匐前進，只覺得肺部像要炸開一樣。
當他終於從五樓的通風口爬出來時，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你回來了！”李娜驚喜地迎上來，接過他手裏的液化氣罐，“快，我已經做好燃燒瓶了！”
趙強癱坐在地上，喘着粗氣，指着樓下：“便利店……有只更厲害的變異體，小心點。”
他剛說完，就聽到樓下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緊接着是牆壁被撞碎的聲音——那只暗紫色變異體，竟然跟着沖進了寫字樓！
“沒時間了！”趙強猛地站起來，抓起一罐液化氣，“王胖子，你力氣大，幫我把氣罐扔到對面的巷子裏！”
王胖子雖然害怕，但還是咬着牙點了點頭，抱起另一罐液化氣走到窗邊。
趙強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將液化氣罐扔了出去。罐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在了對面的巷子裏。王胖子也跟着扔出了第二罐。
“就是現在！”李娜舉起燃燒瓶，拔掉瓶塞，用打火機點燃了浸透酒精的布條，朝着巷口扔了過去。
燃燒瓶在空中劃出一道火線，“砰”地一聲落在液化氣罐旁邊，火焰瞬間竄起，點燃了泄漏的液化氣。
下一秒，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起！
巨大的氣浪掀翻了附近的垃圾桶，火焰沖天而起，將半個天空都染成了橘紅色。巷口的喪屍瞬間被火海吞噬，發出淒厲的嘶吼，沒被燒死的也被爆炸的沖擊波震得暈頭轉向，行動變得遲緩。
寫字樓裏的那只暗紫色變異體似乎也被爆炸聲驚動，嘶吼着沖向了一樓，暫時放棄了往上爬。
“走！”趙強抓住機會，帶頭沖向樓梯間，“趁它們混亂，我們從後門突圍！”
衆人不敢耽擱，跟着他一路狂奔。下樓時，正好撞見那只暗紫色變異體正對着爆炸的方向嘶吼，背對着他們，沒注意到樓梯間的動靜。
趙強示意大家放輕腳步，幾人屏住呼吸，貼着牆壁，小心翼翼地從它身邊繞了過去，從寫字樓的後門溜了出去。
直到跑出兩條街，遠離了爆炸的範圍，衆人才敢停下來喘口氣。
回頭望去，那棟寫字樓已經被屍潮淹沒，火光依舊在熊熊燃燒。
李娜看着手裏的保溫袋，鬆了口氣：“樣本還在，氣罐也沒白扔。”
趙強卻皺着眉，心裏有種不安的預感。剛才那只暗紫色變異體的眼神，太有“靈性”了，不像是普通的喪屍，反而像是……有智慧的獵手。
他看向遠方，黎明基地的方向依舊未知，但他知道，這趟旅程，恐怕比想象中還要凶險。
而在主神空間的混沌深處，林天正透過光幕看着這一切。當看到趙強冷靜地應對變異體，李娜想出引爆計劃時，他嘴角的笑意深了幾分。
“有點意思。”他指尖輕叩，“影，你看，這些來自地球的‘螻蟻’，是不是比你那些只會掠奪的手下，有趣多了？”
光幕的一角，一個模糊的黑影一閃而過，沒有回應。
林天也不在意，目光重新落回畫面上——趙強團隊已經找到了一張城市地圖，正蹲在路邊研究路線，陽光透過雲層灑在他們身上，給這絕望的末世，鍍上了一層微弱卻堅韌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