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不成事,我爺爺去世了,我奶奶病重,全家只靠我一個人打拼,您就當可憐可憐我,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我一定會幹得很好很好的。”
傅柔嘉本以爲這一套已經過時了,但她沒想到,第二天人事就通知她去辦入職手續了。
後來她問面試官原因。
對方只說了兩點:一、你漂亮。
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二、你山裏來的,能吃苦,顧總這種人……妹子,祝你好運!”
如他們所說,顧雪聲確實很難伺候。
剛入職的時候,她經常挨罵。
當然,他大多時候是冷冰冰的,經常不理人。
應該也有溫柔過的。
例如她和他出去應酬,有些老總看她年輕漂亮,想要灌她酒,顧雪聲每次都毫不猶豫地接過來,替她喝了個幹淨。
然後隨意找個借口把她打發了。
傅柔嘉沒有真的離開,她躲在車裏,安靜地等顧雪聲出來。
她最開始跟着他的那一年,顧雪聲大學剛畢業不久,空降成顧氏集團的總裁,十分不得人心。
而他也固執地不借助家族力量,通過各種應酬,喝酒喝到吐,才接連拿下大項目,穩坐於總裁之位。
那時候傅柔嘉經常接到他的時候,他都是醉醺醺的,吐完就睡。
難得沒醉的時候,他會問她爲什麼不先回家?
然後破天荒地多說了一句:“你一個人在這裏等我等到這麼晚,要是我醉了,其他男人要拉你上去喝幾杯,你怎麼辦?”
傅柔嘉沒有說話。
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但她知道,她要等他。
一等,就是四年。
但他的心似乎從來都沒有爲她融化過。
傅柔嘉厭倦了,也放棄了。
得不到他的人,好歹得到了他的錢。
他脾氣雖然差,但出手實在大方。
這四年下來,她真的存了好多錢。
傅柔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5:00。
她選擇躺回床上再睡一會,晚一點,徐家會派車來接她。
*
顧雪聲極其自律。
哪怕昨夜喝醉了酒,睡得很晚,他也雷打不動地在九點鍾到達了公司。
男人穿着筆挺的西裝,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水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顧雪聲的臉色漸漸沉下來。
他的咖啡還沒有送到。
四年,傅柔嘉每一天都會在他坐進辦公室十分鍾後爲他送上一杯咖啡。
現在已經過了三個十分鍾了,她居然還沒有來。
顧雪聲抿着嘴唇,想着昨夜她將他送回去睡得也晚,今日遲一些暫且不跟她計較。
於是他就這樣從九點等到了十二點,咖啡沒來,人也沒來。
顧雪聲合上電腦,沉着臉撥了個電話。
傅柔嘉手機響的時候,她還在家裏,她的對面坐着一個中年男人,管家打扮,梳着一絲不苟的發型,面容嚴肅,看起來很不好惹。
她沒有遮掩,直接接起電話,說:“顧總?”
顧雪聲語氣平靜:“還沒睡醒?”
傅柔嘉有些驚訝:“醒了呀。”
“那你人呢?”顧雪聲語氣依然平靜。
但這平靜中有一種微妙的瘋感。
傅柔嘉抿了抿嘴唇。
好家夥,他居然不知道她今日離職。
難道沒人提醒他嗎?
估計是不敢說。
“我給你半小時,半小時後,你必須出現在我面前。”顧雪聲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容置疑,不容商量,冷硬無比。
說完,他就掛掉了。
傅柔嘉:“……”
她無事人一般收回了手機,沒有再理會。
她對面的陸管家面色自始至終沒有一絲變化。
陸管家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這套保姆服飾,說:“徐小姐,您的身份務必保密,請您諒解,換上這身保姆服,假扮成保姆才可以和我回徐家。”
傅柔嘉知道這一定是她那父母的意思,懶得爲難他一個管家,一聲不吭地拿衣服進去房間換好。
迎接她的車是一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的寶馬車。
傅柔嘉嗤了一聲。
也對,迎接一個保姆要什麼豪車,用寶馬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車程很短,不到十分鍾便駛入了徐家大宅。
是啊,明明這麼短的距離,也不讓她住進自己家,要她在外面租一個小房子住。
傅柔嘉面上沒有什麼情緒,她淡淡地跟在陸管家身後往裏走。
入目是一間豪華的客廳,廳裏呈環形坐了一圈人。
都不太認識。
傅柔嘉想。
“怎麼不叫人?啞巴了?”
開口說話的是傅柔嘉的母親,沈清。
她保養得體的臉上滿是厲色,絲毫沒有見到女兒回家的喜悅。
“也不知這四年跟在顧總身邊學了些什麼,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會了,我看是越學越回去了啊……老徐,你這女兒,唉!”
一個傅柔嘉喊不上名字的大嬸開口說。
開了這個口,底下的七大姑八大姨紛紛議論起來。
傅柔嘉內心毫無波瀾,左耳進右耳出,忽然抬手看了看表,總算開口:“十分鍾。”
聲音小了點。
“十分鍾後,我就離開。”傅柔嘉繼續說。
“你什麼態度?”
“你還有沒有個和長輩說話的模樣了?”
眼看新一輪的圍剿即將開始,一個男人皺了皺眉,呵斥一聲:“行了!都閉嘴!”
他的聲音一出,再無人敢說話。
傅柔嘉朝他看過去。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梳着一絲不苟的發型,面容嚴肅而冷沉。
歲月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
是她的父親,徐懷安。
徐懷安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這三年,你可有什麼收獲?”
其實就是問她,有沒有成功睡到顧雪聲。
傅柔嘉面無表情地說:“沒有。”
其實這三年她有無數次機會。
但是傅柔嘉清楚地知道,顧雪聲討厭一夜情,更不存在喝酒誤事,若是她用了什麼手段騙到他,她的下場會很慘。
雖然她也不知道會怎麼個慘法,但別管,很慘就對了。
她這句回答一出,現場的溫度宛若降至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