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屎了嘴這麼臭?”
姜棠姿容豔麗,說這話時非但沒有半分不雅,反而帶着上位者的從容。
李娟心裏本就憋着火,剛回宿舍就挨了姜棠一巴掌,瞬間氣不打一處來,抬起手就要去拽她的頭發。
“你個狐狸精,居然敢打我!老娘不撕了你就不姓李……”
“啪!”
“啪!”
“啪!”
……
姜棠察覺到女人的意圖,猛地一低頭,閃開,又連續幾個巴掌打在李娟那張髒話頻出的嘴上。
這幾個巴掌,姜棠用足了力氣,李娟黑黃的臉頓時腫的高高的,嘴角還不時滲出血。
她是和姜棠同一批下鄉的,在城裏的時候,她還不覺得自己差點什麼。
無非就是皮膚黑點、糙點、鼻子塌點、嘴巴大點……
都是女人,下鄉後她整天操勞,割豬草、收麥子,見什麼幹什麼。
她也想偷懶,但賺不夠工分就要挨餓。
她寫信給家裏人,給朋友,那些人無外乎都勸她好好堅持。
只有寧寧,偶爾會給她寄點糖果、糧票什麼的,叮囑她要好好幫自己看着姐姐。
李娟怨毒地看着姜棠粉白的臉,憑什麼?
都是下鄉的知青,大夥都操勞受累,天天連飯都吃不飽,一張張臉又黑又黃。
偏偏姜棠的臉,越來越白,皮膚也越來越嫩。
那腰細的,只要一動就能勾走半村漢子的心。
李娟捂着紅腫的臉,想哭又不想丟了氣勢“姜棠,你居然敢打我……”
“是你先胡說八道的!”姜棠瞥了眼女人,真是個蠢貨。
她認識眼前的女人,是姜家的鄰居。
早些年母親還在的時候,她經常纏着自己要點好處。
後來,繼母進門,姜寧在整個家裏得寵,李娟便驟然反水,轉頭去投奔姜寧了。
姜家雖然是工薪階層,但條件比李家好得多。
姜寧從指頭縫裏漏出的一點,都夠李娟好吃好喝許久。
下鄉後,姜棠本不願搭理昔日的跟班。
偏偏這個女人中了邪一樣,天天挑事。
姜棠不想和李娟繼續爭執下去,既然要鬧,那就鬧大一些!
只是,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偏偏李娟不饒人,強硬拽住她的衣袖非要分辯一二。
“我哪有胡說八道,明明你什麼都沒幹,上午就跑得沒影了,怎麼能賺夠工分。”
“要不是你和王建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他怎麼會幫你打掩護?”
李娟像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一步步咄咄逼人。
她就是要把姜棠的名聲搞臭,村裏那些個野男人,見了姜棠都跟惡狗見了肉包子一樣,眼中的貪婪藏都藏不住。
不過姜棠爲人高傲,誰也看不起。
只有極個別兩個有身份、長相精幹的男人才能入了她的眼。
王建民是村裏的記分員,雖然年紀大了點,但個子高挑,心思又活絡。
家裏那個母老虎更是在全村出了名的,要是讓李月紅看到自家男人和姜棠不清不楚,肯定少不了一通鬧。
到時候……
哼哼,姜棠長得再漂亮又有什麼用?
亂搞男女關系可是要被送去勞動的,那個地方,她雖然沒去過,但也聽了不少。
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機器用,那些個勞動犯天天吃不飽飯,一天得幹十幾個小時。
睡的還是大通鋪,十幾個人擠在一起。
那滋味,李娟只要想想都酸爽無比。
李娟顧不得臉上的疼,愈發得意。
嘴角扯動,又是一陣痛苦哀嚎。
“嘶……哈……姜棠,你這個賤女人,我今天就要把這件事鬧大,讓全村人都知道你亂搞男女關系。”
“到時候,李月紅肯定會送你去勞動!”
“他哥可是大隊長,你得罪了大隊長的人,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姜棠看着李娟猖狂又得意地眼神,只覺好笑。
在女人發瘋期間,她已經穿好大衣,戴上氈帽。
北方的天氣冷得厲害,她可不願意吃一點虧。
李娟眼神飄忽,鎖定姜棠緊鎖的櫃門。
她知道,在這個櫃子裏,藏着不少好東西。
姜棠被送去勞動後,她一定要把櫃子裏的東西提前拿出來。
不然,宿舍另外幾個看到,少不了又是一通搶。
李娟貪婪的眼神讓姜棠倍感惡心,她太熟悉這種感覺。
每次李娟看上她的什麼東西,都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先是一番討好、吹捧,再訴說自己有多麼不容易。
一通組合拳下來,姜棠心軟,就把東西給了她。
只是,現在兩人已經翻臉,李娟顯然跳過了前面兩個步驟,直接想上手搶了。
李娟本想看到姜棠緊張無措,跪地求饒的場景。
沒想到,她還在慢條斯理穿棉鞋。
也對,姜棠肯定是擔心自己去了勞動的地方,沒衣服穿,這才把所有衣服都套在自己身上。
不等李娟開口,姜棠攥緊她的手腕。
“好啊!你不是說我勾引王建民嗎?你不是要把事鬧大嗎?”
“我們現在就走,去找大隊長,去找村長,讓他倆給我們評評理!”
“實在不行,你和我一起去找月紅嫂子對質去。”
……
不等話落,姜棠拖着李娟的就要出門。
“好啊,走就走!”
話音剛落,李娟就悔得恨不得把舌頭咬掉。
她不敢面對李月紅,早些日子,她爲了給自己多加幾個工分,幾次三番佯裝摔倒撲在王建民懷裏。
王建民當下沒說什麼,甚至還在她胸口摸了好幾把,卻沒放半點水,該多少分還記多少。
李娟自覺吃虧,本想和王建民理論,卻被李月紅碰見,活生生挨了一頓打。
這事都過去半年了,李娟想起來心裏直發虛。
姜棠儼然是動了真格,等李娟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拽着到了大隊長院裏。
“大隊長,你可要幫我評評理……”姜棠還未進院便哭了起來。
“喂喂……姜棠你哭什麼,我可沒打你……”李娟扯着腫脹的臉頰愈發心慌。
她太知道姜棠的手腕了,女人簡直是個狐狸精,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因爲長得漂亮,村裏人都優待姜棠。
不過……
李娟不自然摸着臉頰,挺了挺胸脯。
動手的可是姜棠,她是受害者,就算大隊長再偏心,也不能偏到腳脖子裏吧!
屋裏李月兵聽到動靜,沖對面的男人尷尬一笑。
“準是那些知青又鬧事了,你也一起看看該怎麼處理。”
男人皺着眉,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指節不斷用力直至發白。
他好像聽到乖寶的聲音了。
乖寶在哭。
難道,乖寶又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