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安欲哭無淚,越想越覺得不能留在這個破地方。
他猛地站起來,咬着手指在洗手間裏來回踱步,想着究竟怎麼樣才能回到之前的世界。
回想起穿書前的最後記憶,是停留在入睡的前一刻,而他穿書後最開始的記憶是從病床上醒來。
也就是說,這穿書的契機可能是失去意識,或者是死亡?
想到這,林池安按了按手腕上的繃帶,感受到掌心下傳來的刺痛,心裏有些犯怵。
如果他賭失敗了,不僅回不去,甚至還可能把小命給丟了?這不給他家人給傷心死啊。
而且他這滋潤的小日子還沒過夠呢,誰知道他下輩子還能不能有這麼好命……
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林池安一個激靈挺直了身體,警惕地盯向門口。
“小安,你好了嗎?怎麼在裏面這麼久?”是林父,林和光的聲音,語氣裏滿滿的擔憂。
林池安有些猶豫了,書中原身是獨生子,要是他真出了什麼意外,他家起碼還有個哥在,原身家就不一樣了……
“小安?你說句話呀。”沒聽到林池安的回應,林母何小婉急了,聲音都帶着顫抖。
林池安忙道:“我還沒好呢。”
“那就好,你不說話嚇死媽媽了。”何小婉埋怨道,說着眼淚又在眼眶打轉了,“柏禹在你沒醒的時候已經跟我們保證過了,以後肯定會好好對你的。”
得了……林池安無語地閉上眼睛,本來還有些猶豫,想着要不要想個其他法子,這下不用再糾結。再睜開眼,眼神裏充滿了堅定。
門外何小碗還在說着什麼,但林池安已經半句都聽不進去。
他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得出三種選擇:一是溺死;二是撞牆;三是打碎鏡子,再劃一次花刀。
再三思量,他最終選擇一頭撞死在牆上,相較起來只有這種方式會少些痛苦。
可即便下定了決心,做足了心理建設,當真的要直面死亡時,林池安還是犯怵。他這人最怕痛了,直接拿腦袋往牆上撞得多疼啊。
林池安嚐試沖刺了好幾次,都在最後關頭刹住了腳。
拖得越久,他心裏愈發緊張,下意識把手伸進口袋,卻掏了個空。
林池安向來有個吃糖的習慣,無論高興還是煩悶,都要含顆糖在嘴裏,還必須是特定牌子的水果硬糖。
可現在口袋裏空蕩蕩的,連帶他的心也空了一塊。那種失去所有的恐懼,後知後覺地席卷着他。
當敲門聲又再次響起,林池安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於是他哆嗦着手抹去臉上的汗,深吸一口氣,閉緊眼猛地往前沖去。
“砰”的一聲巨響,林池安莫名有種西瓜落地炸開的錯覺,感受到瞬間的劇痛,然後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林池安發現自己還是躺在病床上,圍在病床前的還是那些人,還是差不多的對話。
如果不是他們臉上的表情比上次嚴肅許多,還有疼得不行的頭,他都以爲自己進入循環了。
林池安無奈地盯着天花板,清晰地意識到,他失敗了,他要被困在這個世界了。
一想到他可能一輩子都不再能見到家人,林池安終於忍不住把臉埋進被子裏,偷偷紅了眼圈。
半晌後,他才悶聲道:“你們都回去吧,我不會再做蠢事了……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待會兒。”
被子隔絕了視線,卻沒能擋住何小婉壓抑的抽泣聲和摻雜其中的低聲嘆息。
接着是腳步聲陸續響起,他知道大部分人離開了,但房間裏肯定還有人守着,畢竟他現在可是個重點監護對象。
守就守着吧,他無所謂了。他家人要是知道他在這裏受傷了,不知道該會有多心疼。
可他大概再也沒有機會告訴他們了。想到這裏,林池安鼻子又是一酸。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池安才消化完心中的負面情緒,終於接受現實。
他認命地掀開被子,正好和留在房間裏的年輕男人四目相對。
眼前的男人五官深邃,帥得不像是真人,外貌上找不出半點瑕疵,還有那修長的身型和隱約可見的肌肉線條。
說實話真的挺帶勁兒的,他身邊的那群哥們,個頂個的高富帥,卻沒一人能比得上這人的半分。
但此時的林池安,雖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卻絲毫沒有欣賞的心思,淡淡瞥了他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這個人林池安知道,路柏禹的弟弟,路沉野。上一次醒來的時候他也在病房裏。
路沉野沖林池安笑了笑,主動說明了情況:“他們爲了不打擾到你休息,正在茶室裏商討你和我哥的婚事。”
林池安一聽,瞬間淡不起來了,不自覺吼了一嗓子,“什麼?!”
喊完,林池安就後悔了,他的這個反應可不是原身該有的,路沉野不會發現他其實是個冒牌貨吧?
他心虛地偷瞄路沉野一眼,努力裝着沒事兒的樣子,“這麼快就商討婚事,是不是有點太突然了?”
而且路柏禹不是鬧着退婚嗎?怎麼就不多堅持一下。
路沉野笑着說表示理解,起身給他倒了杯溫水,“林伯和何姨心疼你,想着早點定下婚來,你也好安心。”
林池安的表情繃不住了,握着玻璃水杯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花這麼大勁兒鬧這麼一出,非但沒回去,盡遭罪就算了,居然還加快了劇情進展……
對於林池安的反應,路沉野也沒說什麼。
林池安感受到他的目光後,手的動作一頓,可能是先入爲主的緣故,書中描述的路沉野就如潛伏在洞穴裏的毒蛇,吐着信子暗自洞察着一切,陰冷而危險。
因此,即使他現在戴着一副如沐春風的溫和面具,林池安也覺得如坐針氈,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誤闖了蛇窩的兔子。
不過林池安心中了然,路沉野這個樣子,跟路家脫不了幹系。
路沉野原叫江縱野,母親江夏被路家迫害致死,七歲被接回路家,房意沁給他改名‘沉野’,他認賊作母,隱忍十幾年才漸漸露出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