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色漸深。

團部會議室裏的燈光依舊亮着。

煙霧繚繞。

幾個營長正圍着沙盤爭得面紅耳赤。

坐在首位的男人一直沒說話。

他指間夾着一根沒點燃的香煙,修長的手指在紅藍鉛筆上輕輕摩挲。

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但周圍的氣壓卻低得嚇人。

“行了。”

良久,男人終於開口。

聲音低沉,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爭吵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他。

陸錚站起身,將手裏的紅藍鉛筆扔在桌上。

“一營長,你的側翼防守漏洞百出,回去寫五千字檢查。”

“二營長,突擊速度太慢,明天全營負重越野十公裏。”

“三營長……”

陸錚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掃過衆人。

“戰術太死板,回去重修戰術課。”

三個營長頓時成了霜打的茄子。

“散會。”

陸錚戴上軍帽,轉身就要往外走。

他現在心情很不好。

那股莫名的煩躁感從下了火車開始就一直縈繞在心頭,像是一團散不開的烏雲。

“老陸,你等會兒。”

坐在旁邊的政委張國慶忽然叫住了他。

張國慶的表情有點古怪。

像是便秘,又像是想要看好戲。

陸錚停下腳步,眉頭微蹙。

“還有事?”

其他幾個營長見狀,立馬腳底抹油溜了。

看政委這架勢,肯定是有私事要談。

團長的私事,那可是雷區,誰聽誰倒黴。

很快,會議室裏只剩下陸錚和張國慶兩個人。

張國慶站起來,給陸錚倒了杯水,笑眯眯地湊過來。

“老陸啊,你今年二十四了吧?”

陸錚瞥了他一眼,沒接水杯。

“有話直說。”

“別跟我繞彎子。”

張國慶嘿嘿一笑,搓了搓手。

“是這樣,剛才崗哨那邊打來電話。”

“說是有個女同志,拿着介紹信來找你。”

陸錚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

“找我?”

“又是哪個領導的親戚想走後門進部隊?”

“不見。”

“讓她按規矩辦事。”

這種事他見多了。

總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想托關系,他一向是鐵面無私,誰的面子都不給。

張國慶咳嗽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那個……不是走後門的。”

“人家是來探親的。”

“探親?”陸錚眉頭皺得更緊了,“我父母在京市,爺爺也在京市,誰來這大西北探親?”

張國慶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再鋪墊,直接扔炸彈。

“那個女同志拿着村委會的介紹信。”

“上面寫着,她是你的妻子。”

“叫蘇夏。”

空氣突然安靜了。

死一般的寂靜。

陸錚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他愣了足足三秒鍾。

然後,那雙深邃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荒謬和怒意。

“你說什麼?”

“妻子?”

張國慶點了點頭,從兜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那是剛才警衛員送過來的記錄。

“沒錯,蘇夏。”

“介紹信上蓋着紅戳呢,錯不了。”

“老陸,你這保密工作做得可以啊,什麼時候結的婚?連我都不知道?”

陸錚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黑得像鍋底。

“胡扯!”

這兩個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着森森寒意。

“我什麼時候結過婚?”

“我怎麼不知道我有媳婦?”

張國慶一愣。

“你沒結過婚?”

“那人家姑娘怎麼可能拿着介紹信找上門?這要是造假,可是要坐牢的!”

陸錚煩躁地摘下軍帽,狠狠地抓了一把短發。

他大步走到窗前,推開窗戶。

冷風灌進來,卻吹不散他心頭的火氣。

“我單身二十四年,連女人的手都沒牽過,哪來的媳婦?”

“這分明是詐騙!”

“或者是敵特分子的新花樣!”

陸錚越說越覺得可疑。

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拿着一封不知真假的介紹信,就敢跑到軍事重地來冒充團長夫人?

簡直膽大包天!

張國慶看着陸錚那副信誓旦旦的樣子,心裏也犯了嘀咕。

難道真是騙子?

可是……

“老陸,你想想,四年前。”

張國慶忽然提醒了一句。

“四年前你不是出過一次絕密任務嗎?”

“當時你在行動中頭部受了重傷,在鄉下養過一段時間傷。”

“後來歸隊的時候,你說你那段時間的記憶有些模糊。”

“會不會是那時候……”

陸錚的動作猛地一僵。

四年前。

那是他軍旅生涯中受過最重的一次傷。

彈片擦過頭皮,導致嚴重的腦震蕩和逆行性遺忘。

對於在鄉下養傷的那半個月,他的記憶確實是一片空白。

只隱約記得,好像是有個女人救了他。

但他記得自己當時傷好就歸隊了。

根本沒有任何關於“結婚”的印象。

“不可能。”

陸錚冷冷地否認。

“就算有人救過我,我也絕不可能隨隨便便就結婚。”

“這是原則問題。”

在他看來,婚姻是神聖的,更是需要向組織匯報的。

他怎麼可能在那種情況下,和一個鄉下女人私定終身?

這絕對是碰瓷!

是訛詐!

“那個女人現在在哪?”

陸錚轉過身,眼裏閃爍着危險的光芒。

“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碰瓷碰道我陸錚頭上。”

張國慶指了指外面。

“安排在招待所了。”

“聽小趙說,那姑娘看着……挺可憐的。”

“穿得破破爛爛,瘦得皮包骨頭,像是逃荒來的。”

“老陸,要不你還是去看看吧。”

“萬一真是當初救你的恩人呢?就算沒結婚,有人情在,也不能不管啊。”

陸錚冷哼一聲。

“逃荒?”

“我看是來要飯的。”

他重新戴上軍帽,把帽檐壓低,遮住了眼底的寒霜。

“走。”

“去招待所。”

“我倒要看看這個‘妻子’長什麼樣。”

……

招待所樓下。

夜風呼嘯。

吉普車一個急刹車,停在了門口。

陸錚推門下車,一身煞氣。

嚇得剛要出門打熱水的服務員手一哆嗦,差點把壺扔了。

“團……團長好!”

陸錚沒理會,大步流星地走進大堂。

張國慶趕緊跟在後面,生怕這活閻王一沖動把人給斃了。

“人在哪個房間?”

陸錚站在櫃台前,敲了敲桌子。

聲音不大,卻透着股讓人腿軟的壓迫感。

前台的小姑娘嚇得臉都白了,結結巴巴地說道:

“在……在二樓,203房間。”

陸錚抬腳就要往樓上沖。

剛走到樓梯口,他又停住了。

那雙劍眉緊緊擰在一起,臉上寫滿了嫌棄。

他爲什麼要上去?

孤男寡女的,要是進了房間,那不是黃泥掉進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

萬一那個女人賴上他怎麼辦?

“小趙!”

陸錚沖着門外喊了一聲。

剛才那個給蘇夏送飯的警衛員小趙,正躲在車後面探頭探腦。

聽到團長點名,立馬苦着臉跑了進來。

“到!”

“你去。”

陸錚指了指樓上,語氣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上去告訴那個女人。”

“我不管她是真的救過我也好,還是假的騙子也罷。”

“我陸錚,沒有媳婦。”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這種不知所謂的媳婦。”

“給她拿兩百塊錢。”

“再給她買張回去的火車票。”

說到這,陸錚頓了一下,眼裏的厭惡更濃了。

“告訴她。”

“哪裏來的,滾回哪裏去。”

“別在這丟人現眼。”

小趙傻眼了。

“啊?團長……這……這不太好吧?”

“那嫂子看着挺……”

“執行命令!”

陸錚厲喝一聲。

“是!”

小趙嚇得一哆嗦,只能硬着頭皮往樓上跑。

張國慶在旁邊看不下去了。

“老陸,你這就過分了啊。”

“人還沒見呢,你就讓人滾?”

“萬一真是你媳婦呢?”

陸錚從兜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叼在嘴裏,卻沒點火。

他煩躁地把煙蒂咬扁。

“不可能。”

“我陸錚的眼光沒那麼差。”

“聽小趙說,那女人像個乞丐。”

“我會娶一個乞丐?”

“簡直是笑話。”

他靠在樓梯扶手上,雙手抱胸,一臉的傲慢與偏見。

在他看來,這純粹就是一場鬧劇。

是鄉下那些貪得無厭的人,仗着一點恩情,想要賴上他這個“高幹子弟”吃絕戶。

這種人他見得多了。

給錢打發走,已經是他在違背原則的情況下,最大的仁慈了。

……

二樓。

203房間。

蘇夏正坐在床上,手裏拿着那瓶維生素片研究說明書。

門雖然關着,但這年頭的招待所隔音效果基本等於沒有。

樓下大堂裏的對話,一字不差地鑽進了她的耳朵裏。

尤其是那句中氣十足的咆哮。

“我沒有媳婦,哪裏來的滾哪兒去!”

蘇夏挑了挑眉。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喲。

嗓門挺大。

這就是傳說中的“陸閻王”?

果然名不虛傳。

夠狂。

夠橫。

夠渣。

蘇夏放下藥瓶,並沒有生氣,反而有點想笑。

原主記憶裏那個滿臉胡子的野人,雖然不說話,但好歹看着還挺老實。

沒想到刮了胡子,穿上軍裝,竟然變成了這麼個德行。

看來這四年,他在部隊是被人捧慣了。

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不像剛才送飯時那麼輕快,反而帶着幾分猶豫和忐忑。

“嫂……嫂子?”

門外傳來小趙心虛的聲音。

蘇夏慢條斯理地穿上鞋,整理了一下那件破褂子。

“進來。”

門開了。

小趙站在門口,手裏捏着一卷皺巴巴的大團結(十元面值的鈔票),臉漲得通紅。

他看着坐在床邊神色淡然的蘇夏,那句“團長讓你滾”怎麼也說不出口。

這也太傷人了。

尤其是面對這麼一張雖然憔悴但難掩麗色的臉。

“嫂子……”

小趙支支吾吾半天,最後把錢往桌子上一放。

“那個……團長他……他可能是喝多了!”

“他說讓你拿着錢,先去買點好吃的……”

蘇夏看了一眼桌上的錢。

大概有兩百塊。

在這個豬肉只要七毛錢一斤的年代,兩百塊是一筆巨款了。

相當於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資。

“喝多了?”

蘇夏似笑非笑地看着小趙,眼神犀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我怎麼聽見他在樓下吼,說沒媳婦,讓我滾回去?”

小趙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這嫂子的耳朵是順風耳嗎?

“沒……沒有的事!”

“團長他是……他是害羞!”

“對!害羞!”

小趙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謊都在今天撒完了。

蘇夏站起身。

她走到桌邊,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那摞錢。

“行了,別替他遮掩了。”

“他不認賬,我早有預料。”

她收回手,語氣平靜得可怕。

“錢,我不要。”

“人,我也不會滾。”

小趙急了:“嫂子,你別沖動啊!團長那脾氣你是不知道,硬碰硬沒好處的!”

蘇夏輕笑一聲。

那一笑,仿佛冰雪初融,卻又帶着刺骨的寒意。

她轉身走向門口。

“硬碰硬?”

“我就喜歡硬的。”

“既然他不肯上來見我,那我就下去見見他。”

“我倒要看看,這個把救命恩人當乞丐打發的陸團長,到底長了幾個膽子。”

說完,她推開擋路的小趙,大步走了出去。

步伐堅定,氣勢如虹。

根本不像個來尋夫的小媳婦。

倒像是個要去索命的女煞星。

小趙看着蘇夏的背影,心裏哀嚎一聲。

完了。

火星撞地球了。

團長啊團長,你這次恐怕是真的踢到鐵板了。

……

樓下大堂。

陸錚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軍用手表。

“怎麼這麼慢?”

“那個女人是在數錢嗎?”

“我就知道,這種人就是爲了錢來的。”

他冷哼一聲,轉身對張國慶說道:

“行了,事解決了,回去睡覺。”

就在他剛轉身的一瞬間。

樓梯上傳來一道清冷、沙啞,卻透着股慵懶勁兒的聲音。

“陸團長這就急着走了?”

“既然來了,不敘敘舊嗎?”

陸錚的腳步一頓。

他猛地回過頭。

只見昏暗的樓梯轉角處,緩緩走下來一個身影。

穿着件補丁摞補丁的破褂子。

褲腿一高一低。

腳上是一雙露腳趾的布鞋。

確實寒酸得不能再寒酸。

陸錚眼底的嘲諷瞬間浮現。

果然是個叫花子。

然而。

當那個身影走出陰影,站在大堂昏黃的燈光下時。

陸錚的瞳孔,卻在瞬間猛地收縮了一下。

他看清了那個女人的臉。

太瘦了。

臉色也太黃了。

但是。

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清亮,倔強,帶着三分譏誚,七分冷漠。

像是大西北夜空中最亮的寒星。

直勾勾地盯着他,沒有絲毫畏懼。

陸錚只覺得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夾雜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戰栗,瞬間傳遍全身。

這雙眼睛……

他好像在哪裏見過?

在那個充滿了血腥味的夢裏?

蘇夏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地看着那個站在大堂中央的男人。

一身筆挺的軍裝。

寬肩窄腰大長腿。

那張臉輪廓分明,劍眉星目,帥得人神共憤。

跟她在火車站看到的那個背影完美重合。

也跟原主記憶裏那個滿臉胡子的野人完全對不上號。

“嘖。”

蘇夏在心裏吹了個口哨。

果然。

這就是那個“背影殺手”?

居然還是個正臉更殺的極品帥哥。

可惜了。

長了張人臉,不幹人事。

“陸錚。”

蘇夏開口了。

她直呼其名,語氣裏沒有半點久別重逢的激動,只有公事公辦的冷淡。

“聽說你要讓我滾?”

陸錚回過神來。

他強壓下心頭那股詭異的悸動,重新板起臉,恢復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沒錯。”

“這裏是部隊,不是難民收容所。”

“拿着錢,走人。”

蘇夏笑了。

她一步一步走下樓梯,走到陸錚面前。

她個子挺高,有一米七,但在陸錚一米八八的身高面前,還是得仰着頭。

但這並不妨礙她在氣勢上碾壓對方。

“陸團長真是貴人多忘事。”

“四年前,你在大王村的河邊挺屍,是誰把你撈上來的?”

“是誰給你喂飯喂藥,把屎把尿伺候了半個月?”

“又是誰跟你拜了天地,送你走的?”

陸錚的臉色有些難看。

這些細節,正好戳中了他記憶的盲區。

但也從側面證明了,這個女人確實知道當年的事。

“我說了,我會給你補償。”

陸錚咬着牙說道。

“那兩百塊錢,足夠你在鄉下蓋三間大瓦房,舒舒服服過一輩子。”

“做人要知足。”

“知足?”

蘇夏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她猛地逼近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一拳。

陸錚甚至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硫磺皂味道。

並不難聞。

反而有一種幹淨、清爽的氣息。

“陸錚,你搞錯了一件事。”

蘇夏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這次來,不是來跟你要錢的。”

“更不是來求你收留的。”

陸錚皺眉:“那你想要什麼?”

蘇夏深吸一口氣。

然後,當着全大堂所有人的面——包括目瞪口呆的政委、嚇傻了的前台小妹、還有剛跑下來的小趙。

她大聲地、清晰地、毫不留情地甩出了那兩個字:

“離婚。”

“我要跟你離婚。”

“因爲我看你也不順眼。”

“長得……”

蘇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最後視線停留在他的臉上,撇了撇嘴。

“太招蜂引蝶了。”

“沒安全感。”

“而且脾氣太臭。”

“我不喜歡。”

死寂。

又是死寂。

整個大堂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政委張國慶的下巴差點砸到腳面上。

小趙捂住了嘴巴。

陸錚徹底懵了。

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

這個女人會哭鬧,會撒潑,會抱着他的大腿求他別趕她走。

但他萬萬沒想到。

這個看起來像乞丐一樣的女人,竟然一臉嫌棄地看着他。

還要休了他?

“你……”

陸錚張了張嘴,一向靈光的腦子此刻竟然有點短路。

“你要跟我離婚?”

“對。”

蘇夏幹脆利落地回答。

“既然陸團長也覺得這門婚事是個錯誤,那正好。”

“明天早上八點,咱們團部見。”

“把手續辦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那兩百塊錢,就當是你預付的離婚費了。”

說完。

蘇夏看都沒看陸錚一眼。

直接轉身,上樓。

留給陸錚一個瀟灑到極點的背影。

直到那一抹破舊的衣角消失在樓梯拐角。

陸錚還僵硬地站在原地。

那張俊臉上,表情變幻莫測。

錯愕、震驚、憤怒……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

茫然。

“老陸……”

張國慶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胳膊。

“你這媳婦……”

“好像有點猛啊?”

“我看她那架勢,不像是在開玩笑。”

陸錚回過神來。

他的臉色瞬間黑成了鍋底。

“離婚?”

他咬牙切齒地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

活了二十四年。

這是第一次有人敢嫌棄他。

還是個鄉下來的“叫花子”!

“好。”

“很好。”

陸錚怒極反笑。

那雙深邃的眸子裏燃起了一團火。

“想離婚是吧?”

“成全她!”

“明天誰不離誰是孫子!”

說完。

他猛地轉身,大步沖出了招待所。

那背影,怎麼看都透着一股子氣急敗壞的味道。

只是。

坐在車上的時候。

陸錚的手,卻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的心髒位置。

那裏。

剛才跳得好像有點快。

“一定是氣的。”

陸錚黑着臉下了結論。

“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明天辦完手續,我一定要讓她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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