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郡與長安有馳道相連,不過數日,李景等人就到了長安。
西漢的長安城在秦都鹹陽之南,過了渭河就是長安北郊。
如今的長安城雖然還沒有經過漢武帝的擴建達到鼎盛,但也是一座雄城了。
整個城市不是一個規整的四方形,而是因地制宜建成了一個鬥形。整個城市城方三十六裏,有人口二十萬。
李景入選的期門軍主要駐扎在城西的建章宮外,此時的建章宮還沒有擴建,只是個城外的離宮。但是建章宮的上一任建章監卻有點小名聲,他就是後來的大將軍衛青。
李景這批一共有五十餘人入選,他們被編成一個隊,經過一段基礎訓練後,再補充進期門軍。
漢軍編制,一隊有五什,每什以肩章相區別。李景所在的是左什,按軍法他們左肩都帶着一個青色的肩章來表明身份。
而且期門軍屬於皇帝親軍,他們得以穿着象征土德的土黃色軍服以彰顯身份。此時還沒有改制,漢家還是屬土德,因此穿上軍服的李景就像一個大號的土豆。
他們的長官名叫駱破奴,北地義渠人,爵公乘。是從邊郡戍卒被選入北軍,又從北軍入選期門的。
他是公孫敖專門挑來負責李景這批新兵的,沒辦法,左右馳射這個能力太可怕了。
這是屬於能在史書裏專門提一句的水平,李景必然會被人注意到,不早點抓到手裏,以後就沒機會了。
事實上公孫敖已經在向皇帝的奏表裏寫上了一句,‘尤以北地李景爲最,能左右馳射,技藝驚人。’挑選到如此人才,也是功勞一件啊。
駱破奴在通告姓名後,向這批新兵宣布了日常訓練的內容。
漢軍的訓練內容十分豐富,李景所在的騎兵,不止要練習騎術、弓箭、手博(拳擊)體能這些基礎的項目,還有投石、超距(跳躍)、蹴鞠、角抵等。因爲期門是皇帝親衛,所以舞蹈也在訓練範圍裏。
李景因爲騎射水平,和自身的爵位,被任命爲什長,他手下的士兵訓練也要由他負責,考核合格率低他也會因此受罰。而李景此前沒有入伍經驗,如今既要勤加訓練不使自己武藝落下,又要監督部下訓練情況,每天忙的不可開交。
時間一晃而過,這幾個月裏,李景所在的隊沒有任何任務,除了基礎訓練外,就是關於軍法、旗號的學習。
在這些日子裏,李景發現,如今的漢軍騎兵戰術主要以騎射、追擊敵人爲主。甚至於騎射也因爲水平限制,只能原地射擊,這也是李景從來沒有從過軍依然能被任命成騎卒長卻沒人反對的原因。他這水平已經是兵王級別了,在這個時代,當個基層軍官自然是綽綽有餘。
李景也曾私下問過駱破奴,漢軍中有沒有不以騎射爲主的騎兵部隊。
駱破奴告訴他道,“在我的記憶裏沒有,只聽說過極個別勇武過人的猛將,帶着少數精銳沖擊敵陣打擊敵人士氣的,還從未見過成建制的騎士和敵騎肉搏。”
“不過,以前的建章監衛大夫,他倒是對建章宮騎進行了小規模的改變。”駱破奴笑了笑,接着說道“衛大夫認爲騎士也應該像材官那樣,用短兵長戈進行戰鬥,可他從來沒上過戰場,人品雖好,對待兄弟們也很和善,發達了還像從前那樣,不曾看不起我等庶民。但畢竟並未立下軍功,陛下雖然寵信他,也只是不禁止在他本部演練,連期門軍內都沒有推廣。”
李景心中暗自佩服,衛青不愧是能入武廟的天才將領,他敏銳的發現了未來騎兵戰法的變革方向。
可惜如今這套戰術已經運用了上百年了,從趙武靈王胡服騎射起,華夏的騎兵就向胡人學習,以騎射爲主,騎士們穿上皮甲甚至不穿甲,利用馬的機動性遲滯和騷擾敵人,追擊潰軍,襲擾糧道,行進到貼近敵人步兵奔馳,用射箭來影響敵人士氣。
經過這近百年的發展,騎兵雖然成了一個獨立兵種,但依舊只有輔助的地位。過去是給車兵打輔助,現在是給步兵和車兵一起打輔助。
自己只是個小小的什長,可沒本事推動戰法革新。
更何況現在天子也只是意識到要想戰勝匈奴,必須要組建全部由騎兵組成的部隊,但內心依舊信奉騎射作戰的。不然也不會在向韓嫣了解匈奴戰法之後,決定效仿單於大會蹛林,在八九月間組織期門射獵了。
想要推廣新型戰術戰法,光靠一兩個軍事天才可不夠。必須還要有內外條件的配合,現在的漢軍還沒有變革的條件。
李景雖然有心在自己管轄的部隊裏進行肉搏訓練,可大漢軍法嚴明,對軍人的日常訓練有着嚴格的要求:每個士卒的日常行爲都會被記錄在案,名曰:吏卒日跡簿。在校閱中如果士卒考核不過關,他的上司就會受到嚴懲,輕則罰俸降爵,重則免職。擅自更改都試、校閱內容,更是只有處死一個結局。
因此,借李景個膽子,他也不敢自作主張,加之如今指揮軍隊全靠旗鼓,李景他們七成都是新兵,全都要從頭學起,金鼓旌旗紛繁復雜,學起來也並不容易。倘若在考核中有人認不出來,李景也要受罰。
無奈之下,李景只有自己多加練習了。李景雖然對歷史一知半解,這個遊戲也會因爲玩家的行爲而影響歷史,可是自己畢竟剛剛開局。那四路北伐這事,是肯定不受影響,必然會正常發生的了。
倘若自己運氣不好被分到李廣手下……
想到這李景不禁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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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者,軍之伺候也,所以踵敗軍,絕糧道,擊便寇也。——《六韜-犬韜-均兵》
選騎士之法:取年四十已下,長七尺五寸已上,壯健捷疾,超絕倫等,能馳騎彀射,前後左右,周旋進退,越溝塹,登丘陵,冒險阻,絕大澤,馳強敵,亂大衆者,名曰武騎之士,不可不厚也。——《六韜-犬韜-武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