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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工作室坐了一夜。
守墓人秦蕭推門進來,手裏端着一杯熱氣騰騰的姜茶。
見我情緒不好,他主動安撫我。
“靠手藝送人最後一程,讓逝者體面,生者慰藉,這是積大德。”
他看着我,語氣篤定,“別聽那些閒言碎語,他們不懂。”
我心中微暖,眼眶有些發酸。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喧譁聲。
“哎喲,這地方怎麼這麼冷啊,陰森森的,嚇死人了。”
我皺眉,抬頭看去。
許文博竟然帶着白若曦來到了我的工作室。
白若曦全副武裝,戴着墨鏡口罩,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
她手裏拿着把桃木劍,在我的工作室門口胡亂揮舞,嘴裏念念有詞。
“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離開!”
許文博跟在她身後,手裏提着大包小包的。
我站起身,擋在門口。
“你們來幹什麼?”
許文博看到我,立刻擺出一副頤指氣使的架勢。
“若曦最近運氣不好,大師說要來陰氣重的地方以毒攻毒壓一壓。”
他指了指旁邊的茶幾,“還愣着幹什麼?去給若曦倒茶伺候着!沒點眼力見。”
我氣笑了。
跑到我這來以毒攻毒?
這大師是體育老師教的玄學吧?
白若曦嫌棄地打量着我的工作室。
“顧念姐,你也真是的,這種地方待久了,難怪文博說你身上有味兒。”
她從愛馬仕包裏摸出一把銅錢,隨手扔在桌上。
“這五帝錢賞你了,拿去壓壓身上的晦氣。”
白若曦高傲地抬着下巴,“去給我倒杯水,記得先用艾草熏過手再端來,免得髒了我的運勢。”
我冷冷地看着她,“這裏只有給死人喝的供茶,你要喝嗎?”
白若曦臉色一變,“你咒我?”
許文博沖上來就要推我,“顧念你怎麼說話呢!若曦讓你倒水是看得起你!”
秦蕭往前邁了一步,擋在我身前。
他一米八八的大個子,常年搬運重物練就的一身腱子肉,往那一站就像座鐵塔。
許文博慫了,把我也拉到一邊,壓低聲音。
“顧念,別鬧了。聽說你們館裏有個老師傅留下的轉運眉畫法?若曦想學。”
“你幫她求求那個老師傅,或者你偷學一點教給她。她學會了能幫我們招財。”
我愣了一下,隨即感到一陣荒謬。
所謂的“轉運眉”,其實是給面部損毀嚴重的逝者畫的安詳妝。
他們竟然想用這個來招財?
“那是給死人畫的。”我直視許文博的眼睛,“你想讓白若曦躺在棺材裏招財嗎?”
“你!”
許文博惱羞成怒,臉色瞬間漲紅。
“你別給臉不要臉!我這是給你機會!”
他指着白若曦,“若曦她爸是首富白家的遠房親戚,認識很多大佬!”
“只要她幫我拉拉線,我就能順利拿下那個千萬級的訂單!到時候我養你,你還守着這些屍體幹什麼!”
原來如此。
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訂單,他就能把未婚妻踩在腳底,去捧另一個女人的臭腳。
“滾。”
我指着門口,“帶着你的若曦,滾出去。”
“顧念!你趕我走?”
許文博難以置信,“我是你未婚夫!”
“這裏是肅靜之地,閒雜人等滾出去。”
秦蕭拿起一把修整遺容用的手術刀,在手裏漫不經心地轉了個刀花。
白若曦嚇得尖叫一聲,躲到許文博身後。
“文博,他想殺人!這地方太可怕了,全是瘋子!”
許文博也被秦蕭的氣勢嚇到了,一邊後退一邊罵罵咧咧。
“行,顧念你有種!咱們走着瞧!”
他拉着白若曦往外走。
臨出門前,白若曦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裏沒有剛才的驚恐,只有陰毒和詭異的笑意。
我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