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哐當……”
火車有節奏地搖晃着,像一個巨大的搖籃。
車廂裏大部分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只剩下過道裏幾個沒買到坐票的年輕人,還在低聲打着撲克。
姜小滿躺在鋪位上,呼吸平穩,像是已經睡熟了。
斜對面的老太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對着看報紙的老頭,不動聲色地比了個“OK”的手勢。
老頭滿意地點點頭,將報紙折好,放在一邊。
兩人不再交談,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他們在等藥效發作。
姜小滿的精神力將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甚至能“看”到,老太太那個隨身攜帶的、洗得發白的布包裏,都放了些什麼東西。
幾件小孩子的舊衣服,一個奶瓶,一小包紅糖。
這些都是用來僞裝的道具。
而在這些道具的下面,藏着一個油布包。
油布包裏,是他們的作案工具——一小瓶乙醚,幾塊用來捂嘴的毛巾,還有幾副長短不一的繩子。
準備得倒是挺齊全。
姜小滿心裏盤算着。
直接揭穿他們?
不行。
沒有證據。
自己一個四歲的孩子,說的話誰會信?
到時候他們反咬一口,說自己胡說八道,車上這些看起來“熱心”的乘客,百分之百會站在“慈祥和藹”的老夫婦那邊。
必須讓他們自己,把證據亮出來。
還要讓他們在最得意的時候,摔個大跟頭。
姜小滿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冷意。
她從空間裏,取出了一個“秘密武器”。
那是她在第二章“午夜搬家”時,從大伯姜有財床底下順手牽羊收走的一只襪子。
一只穿了半個月沒洗、在那個年代連抹布都嫌棄的、已經硬得能立起來的尼龍臭襪子。
這只襪子,在空間裏被單獨隔離在一個小角落,因爲它自帶的生化武器屬性,實在是太過強大。
姜小滿用精神力托着這只襪子,悄無聲息地,將它從空間裏轉移了出來。
然後,精準地,塞進了老太太那個布包的最深處。
和那包作案工具,緊緊地挨在了一起。
做完這一切,姜小滿繼續扮演着睡美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老頭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他給老太太使了個眼色。
老太太點點頭,站起身,再次走到了姜小滿的床邊。
她先是伸出手,在姜小滿的鼻尖探了探,確認呼吸平穩。
然後又輕輕推了推姜小滿的肩膀。
“小娃娃?小娃娃?”
姜小滿毫無反應。
“睡得真死。”老太太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直起身,對着老頭招了招手。
老頭立刻走了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準備動手。
老頭負責去拿他們的行李,僞裝成要下車的樣子。
老太太則負責把姜小滿抱起來。
“孩子發燒了,我們帶她去餐車找點熱水。”
這是他們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一個“熱心”的奶奶,要照顧一個“生病”的獨行小女孩,任誰聽了,都會覺得合情合理。
老太太彎下腰,伸出雙手,就要去抱姜小滿。
就在她的手即將碰到姜小滿身體的瞬間。
姜小滿的眼睛,猛地睜開了。
那雙在黑暗中亮得驚人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沒有一絲睡意,清醒得可怕。
老太太嚇得心裏“咯噔”一下,差點叫出聲來。
怎麼回事?
藥效沒起作用?
不可能!那可是從黑市買來的烈性藥,別說一個孩子,就是一頭牛也該倒了!
“奶奶?”姜小滿開口了,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還有一絲委屈的哭腔。
她的演技,瞬間上線。
“你……你沒睡着啊?”老太太強行擠出一個笑容,想要掩飾自己的驚慌。
“我睡不着……我餓了……”姜小滿癟着嘴,小手揉着肚子。
餓了?
老太太和旁邊的老頭對視一眼,都有些發懵。
這跟劇本不一樣啊!
“餓了啊,那……那奶奶這裏還有糖。”老太太下意識地又想去掏口袋。
“不!”姜小滿搖搖頭,聲音突然拔高了幾分,帶着孩子特有的任性。
“我不要吃糖!”
她這一嗓子,把周圍幾個淺眠的旅客給吵醒了。
“怎麼了這是?”
“誰家孩子哭呢?”
幾個人睡眼惺忪地坐起來,不耐煩地問道。
老太太心裏一慌,連忙想去捂姜小滿的嘴。
“小聲點,小聲點,別吵到大家睡覺。”
可姜小滿根本不理她。
她伸出小手指,精準地指向了老太太放在座位上的那個布包。
然後,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用盡全身力氣,帶着哭腔,大聲地喊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我不吃糖!我要吃那個!我要吃奶奶包裏的那個臭襪子!”
此話一出,整個車廂,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醒着的人,都用一種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着姜小滿。
這孩子……說啥?
要吃……臭襪子?
連正準備過來幫忙的列車員,都愣在了原地,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
老太太和老頭的臉色,則在一瞬間,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