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另一個號碼又打了進來,是下月進組的古裝劇《鳳鳴》的制片人王總。
對方聲音透着掩飾不住的尷尬,“這是徐總親自打電話過來要求的。你知道的,這個項目徐氏影業是最大資方,我們也很難做。不過你放心,違約金我們會按照合同雙倍支付,真是對不住,對不住啊……”
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
《鳳鳴》也不算是頂級資源,卻是她靠自己試鏡撕下來的第一個像樣的角色。劇本她讀了無數遍,人物小傳都寫了厚厚一摞。
她面無表情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想了想,徑直走向電梯。
半個小時後,她站在徐氏傳媒樓下,盡管是深夜,大樓依舊燈火通明。
她沒有預約,但前台顯然認得她,“應小姐,徐總現在有客人在,不方便見您。”
“我等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電梯門開開合合,偶爾有人朝她投來探究或同情的目光。
不知過了多久,總裁專用電梯響了一聲,門滑開,徐宴清率先走了出來,身邊跟着一個穿着米白色羊絨大衣的女人。
趙稚荷,她的同期。
她們一起在無數個劇組跑過龍套,一起吃五塊錢的盒飯,一起擠在漏風的房間暢想未來。
她也是在一個月前才知道,當初徐宴清在一個酒局上看中了氣質清冷的趙稚荷,對方卻當衆潑了他一杯酒,甩手走了。
再後來,就有了自己這個刺激趙稚荷的贗品。
這會兒她手裏拿着劇本,微微側頭,正輕聲和徐宴清說着什麼,嘴角帶着一絲淺淡而得體的笑意。徐宴清微微頷首,神色是她許久沒見過的專注。
兩人並肩朝門口走來。
應知非站起身。
徐宴清看見了她,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仿佛她只是大廳裏一件無關緊要的擺設。
直到她走到他面前。
他撩起眼皮,淡淡掃了她一眼,語氣疏離得像在問一個陌生員工:“有事?”
趙稚荷站在一邊,眼神平靜無波。
應知非嗓子眼發緊,強撐着才沒讓聲音發抖:“爲什麼換掉我?”
徐宴清表情都沒變一下。
“你是指《鳳鳴》那個角色?”他語氣平淡,“她比你更適合。”
他眼底的冷漠、趙稚荷手裏的劇本、當時他在包廂裏那句“應知非只是我的一條狗”。
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攪得她頭都要炸了,沖動之下,有些話脫口而出,“確實更合適。你喜歡狗,自然也喜歡當狗。”
話音落下,大廳裏死一般寂靜。前台小姐驚恐地低下頭,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徐宴清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那雙總是沒什麼情緒的眼底驟然翻涌起駭人的風暴。他冷冷看着應知非,恨不得把她掐死。
趙稚荷怕他動手,攔在他身前,蹙起眉,“應知非,我……”
這三個字刺激了徐宴清的神經,他猛地推開她的手,上前一步逼近應知非,高大的身影帶着強烈的壓迫感。
“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把徐氏的臉,把我的臉扔在地上讓人踩,現在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質問?”
他的聲音不算高,但在空曠寂靜的大廳裏,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
“跟了我兩年,演技沒見長進,脾氣倒是養大了?”他語氣裏的嘲諷和厭惡毫不掩飾,“我告訴你,《鳳鳴》只是開始。從今往後,在這個圈子裏,你不會再拿到任何像樣的資源,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代價。”
他說完繞開她朝門口走,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髒。
趙稚荷回頭看了她一眼,微微嘆了口氣。
果然,他什麼都知道了。
走出徐氏,一股冷風吹來。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拿出來一看,是裴時序發來的消息。
【你的東西落我這了,明天品牌方活動的時候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