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快結束的時候,王慧蘭對我的壓榨變本加厲。
她開始以各種理由克扣我的生活用品,衛生紙要省着用,水電費要看着交。
甚至有一天,她當着李明的面,直截了當地對我說:
“蘇檸,你看你月子也快坐完了,身體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別總在家裏待着,也該出去找份工作了,總不能讓我們李家一直養着你吧?”
我當時正在給女兒換尿布,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一滯。
剖腹產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身體的虛弱感像潮水一樣包裹着我。
我抬頭看着她,又看了看一旁默不作聲的李明。
“媽,醫生說我至少要恢復三個月。”我的聲音有些沙啞。
“什麼醫生說的?我看你就是嬌氣!”王慧蘭的眉毛立刻豎了起來,
“你看人家張雪,生完孩子精神頭多好!哪像你,病病殃殃的!還不是因爲你懶,不想幹活!”
她說着,就把一個髒衣籃踢到我腳邊。
“閒着也是閒着,把這些衣服洗了。”
那籃子裏,是他們一家三口的髒衣服,甚至還有李明和他哥的臭襪子。
而張雪,作爲“功臣”,被免除了一切家務,
每天的任務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抱着她兒子在客廳接受衆人的贊美。
李明看着我爲難的樣子,終於開口了,卻是對着我:
“蘇檸,媽讓你做點家務也是爲你好,活動活動,身體恢復得快。”
那一刻,我連看他一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個男人,已經徹底淪爲他母親的傳聲筒和幫凶。
他不是懦弱,他是自私。
他只是選擇了一條最省力、對自己最有利的路,那就是犧牲我,來換取家庭的“和平”。
我沒有再爭辯,默默地彎下腰,忍着傷口的疼痛,將那籃髒衣服提進了衛生間。
在我埋頭搓洗衣物的時候,張雪抱着她兒子,慢悠悠地晃了過來。
她靠在門框上,一邊逗着孩子,一邊用炫耀的語氣說:
“哎呀,弟妹,你看婆婆又給我兒子買了什麼?進口的益生菌,好幾百一小盒呢。還有這個恒溫睡袋,說是能預防孩子踢被子感冒。”
她故意把聲音放得很大,確保我能聽清每一個字。
“婆婆說啊,養兒子就得精細點,以後是要傳宗接代的。至於女兒嘛……嗨,女孩子皮實,隨便養養就行了,省點錢,以後也是要嫁出去的。”
她說完,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抱着她金貴的兒子,揚長而去。
我將手浸在冰冷的肥皂水裏,指關節凍得發紅。
但我心裏,卻燃起一團火。
憤怒的火,也是不甘的火。
幾天後,王慧蘭變本加厲。
她開始幹預我的育兒方式。
她嫌我給孩子喂母乳的次數太頻繁,說我“奶水沒營養,盡是些湯湯水水,把孩子喂成了水肚子”。
趁我上廁所的功夫,她竟然擅自用家裏的剩米湯,給剛滿月的女兒喂了下去。
結果,女兒當天晚上就因爲消化不良,上吐下瀉,哭得撕心裂肺。
我抱着渾身發燙、虛弱不堪的女兒,心疼得快要碎了。
我沖出房間,第一次對王慧蘭吼了出來:
“你爲什麼要給她喂米糊!她才多大!你是不是想害死她!”
王慧蘭被我的樣子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雙手往腰上一叉,比我的聲音還大:
“我害她?我這是爲她好!你那點奶水能頂什麼用?我看你就是小題大做!不就是拉個肚子嗎?哪個孩子不生病!”
李明聞聲趕來,不問青紅皂白,一把將我推開。
“蘇檸你瘋了!怎麼跟媽說話呢!”
他護在王慧蘭身前,像一堵牆,將我和我的痛苦隔絕在外。
“你就知道鬧!不就是孩子拉肚子嗎?至於嗎?你要是覺得在這個家待不下去,就回你娘家去!”
回娘家。
這三個字,像一把帶了毒的利刃,狠狠地捅進了我的心髒。
他知道我父母早逝,在這個城市舉目無親。
他知道,“娘家”是我回不去的地方。
他用我最深的痛,來威脅我,逼我就範。
我看着眼前這個男人,這個我曾經深愛過的丈夫,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我笑了。
不是苦笑,也不是冷笑,而是一種徹底釋然的笑。
我停止了爭吵,抱着女兒,轉身回房。
關上門,我所有的眼淚和脆弱都被鎖在了裏面。
從那一刻起,我知道,這場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
我不再對他抱有任何幻想。
我表面上變得更加沉默,更加“順從”。
王慧蘭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李明對我冷言冷語,我也不再回應。
他們都以爲,我被徹底馴服了。
但他們不知道,在每一個深夜,當他們都已沉沉睡去時,
我正戴着耳機,參加一場又一場的線上會議。
我聯系上了我大學時最好的朋友,她正在創業,做一個MCN機構,孵化短視頻博主。
我的專業是市場營銷和品牌策劃,這正是她所需要的。
我以技術入股,利用產後所有零碎的時間,
躺在床上用一部手機,爲她的公司制定運營策略,撰寫推廣文案,對接商務資源。
我將所有的痛苦和憤怒,都轉化成了工作的動力。
我強忍着身體的疲憊,在女兒睡着後的每一分每一秒,瘋狂地學習、工作。
我的賬戶裏,開始有了第一筆,第二筆,第三筆收入……
那筆來自母親的遺產,也被我作爲啓動資金,在朋友的指點下,投入了幾個穩健的理財項目。
錢,像滾雪球一樣,悄悄地越滾越大。
這是我的底氣,是我未來的保障。
我還開始有意識地在家庭群裏,轉發一些鏈接。
《產後抑鬱的十大征兆,請關愛身邊的她》
《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家庭暴力法全文解讀》
《婚姻法新規:婚內轉移財產的法律後果》
我什麼都不說,只是默默地分享。
我能想象到他們在手機另一端看到這些時的表情,或心虛,或不屑。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在給他們埋下一顆心理暗示的種子。
我還通過網絡,找到了本市一個專門處理離婚財產糾紛的頂級律師團隊。
我將我的情況匿名發給他們,進行了初步的線上諮詢。
律師的回復專業而冷靜,他告訴我,我的錄音、文字記錄,都可以作爲證據。
他還提醒我,要注意搜集對方的財產信息。
這次諮詢,讓我對未來的每一步,有了更清晰的規劃。
我不再是一個手足無措的受害者。
我是一個手握利刃,等待時機的獵人。
我的戰場,已經悄然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