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如墨。
林隕盤坐在破床板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那粒芝麻大的火銅精粹握在掌心，正被靈魂深處【萬象天獄】傳來的微弱吸力，一點點抽取其中精純的火屬性能量。
過程緩慢得令人發狂。
每一絲能量流入經脈，都像燒紅的鐵絲在血管裏穿行。這具身體的經脈太過脆弱，哪怕是最溫和的能量，也帶來撕裂般的痛楚。
但他眼神沉靜，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萬載封印中，他的神魂被九幽罡風日夜切割，那才是真正的煉獄。相比之下，這點經脈灼痛，不過是蚊蟲叮咬。
“滋——”
最後一縷赤紅流光從結晶中剝離，沒入掌心。掌心的火銅精粹徹底化爲灰白粉末，從指縫簌簌落下。
林隕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濁氣中竟帶着淡淡的腥味——那是經脈中被逼出的淤血雜質。
他內視己身。
丹田依舊破碎，但那一絲火屬性能量匯入靈魂深處的【萬象天獄】後，那片死亡廢墟中央的光點，似乎……更穩定了些。雖然亮度沒有明顯增加，卻不再像風中殘燭般隨時會熄滅。
更重要的是，當那光點穩定時，竟有極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清涼氣息，反哺回他的肉身。
這氣息太弱，不足以修復經脈丹田，卻像甘霖滴入龜裂的土地，讓他幹涸的氣血，恢復了一絲活性。
“果然可行……”林隕眼中精光一閃，“雖然被動吞噬效率低下，但只要能找到足夠多蘊含能量的東西，就能慢慢滋養天獄，反哺己身！”
他看向窗外。
夜色中，萬籟俱寂。但他敏銳地察覺到，院牆外的陰影裏，有一道目光已經停留了很久。
從半個時辰前，他修煉開始時，就在那裏。
“來了麼……”林隕心中冷笑。
他故意延長了修煉時間，就是要等。等那些按捺不住的人，自己跳出來。
他沒有起身，依舊保持盤坐姿勢，甚至故意讓呼吸顯得更加紊亂虛弱，臉色在月光下顯得慘白如紙。
演戲，要演全套。
果然，又過了約莫一炷香時間。
“沙……”
極其輕微的摩擦聲，從院牆根傳來。像是夜貓踩過落葉，但在林隕刻意凝神的感知下，清晰無比。
一道黑影，狸貓般翻過矮牆，落地無聲。
黑影貼着牆根陰影移動，動作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很快，他摸到了林隕臥房的窗下。
窗戶是破的，用油紙潦草糊着，滿是窟窿。
黑影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竹管，對準一個破洞，輕輕一吹——
一縷幾乎看不見的淡綠色煙霧，飄入屋內。
林隕在煙霧飄入的瞬間，就屏住了呼吸。同時，靈魂深處那點【萬象天獄】的光，似乎對那煙霧產生了本能的……渴望？
那是一種混雜着厭惡與貪婪的詭異感應。
“毒？”林隕瞬間明悟。
煙霧在屋內彌散，帶着淡淡的甜腥味。若是吸入，恐怕頃刻間就會昏迷甚至斃命。
好狠的手段！在家族內，直接下殺手！
黑影在窗外等了片刻，側耳傾聽屋內動靜。聽到的只有林隕愈發微弱、斷續的呼吸聲。
他輕輕撬開窗栓，翻身而入。
月光透過破窗，照亮來人的臉——一個精瘦的中年漢子，三角眼，臉上有一道疤，是林家護院武師之一，名叫林三。名義上是家族護衛，暗地裏，沒少幫某些人幹髒活。
林三躡手躡腳走到床前，看着盤坐不動、似乎已陷入昏迷的林隕，眼中閃過一絲殘忍。
“隕少爺，別怪三爺心狠。”他低聲冷笑，“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還偏偏是個廢人。活着也是受罪，三爺送你一程，早點去和你爹娘團聚。”
他從靴筒裏抽出一把淬毒的匕首，寒光森然，對準林隕的心口，猛地刺下！
就在匕首尖端即將觸及布衣的刹那——
林隕睜開了眼。
那雙眼在黑暗中，竟似有幽藍火焰一閃而逝。
林三渾身汗毛倒豎！他明明看見林隕吸入了“迷魂瘴”，那是連淬體五重都能放倒的毒煙，這廢物怎麼可能還醒着？！
但匕首已出，沒有退路！
他眼中凶光爆射，手腕再加三分力，狠狠捅下！
“鐺！”
一聲脆響，竟似金鐵交鳴！
林三愣住了。匕首沒有刺入血肉的感覺，而是像扎在了一塊堅硬的石頭上！
不，比石頭更硬！
他低頭看去，只見林隕不知何時抬起了左手，五指如鐵鉗，死死攥住了匕首的刃身！
鋒利的刃口割破了手掌，鮮血順着指縫流淌，但林隕的手紋絲不動。更詭異的是，那些流出的血，在月光下竟隱隱泛着一絲極淡的……赤紅光澤？
“你……”林三駭然想抽回匕首，卻發現對方的手像生了根，任憑他如何用力，匕首都紋絲不動！
林隕緩緩抬起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眼睛，冷得像九幽寒冰。
“林三，”他開口，聲音嘶啞卻平靜，“誰派你來的？”
“放你娘的屁！”林三又驚又怒，左手化掌，帶着淬體四重的勁力，狠狠拍向林隕天靈蓋，“給老子死！”
這一掌若是拍實，便是石頭也要裂開！
林隕沒有躲。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拍來的一掌，只是盯着林三的眼睛，右手抬起，食指和中指並攏，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後發先至，點向林三的咽喉。
動作不快，甚至有些笨拙。
但林三渾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幾乎凍結！
他仿佛看到，點來的不是兩根手指，而是……兩根從天而降、要將他神魂都釘穿的青銅巨柱！那上面纏繞着萬載的煞氣與死亡！
“噗。”
輕響。
手指點在喉結下方半寸，一個不起眼的位置。
林三拍下的手掌，僵在半空。他張着嘴，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眼睛瞪得滾圓，裏面充滿了無法理解的恐懼。
他的身體軟軟倒下。
沒有外傷，沒有流血。但生機已絕。
林隕收回手指，看着倒地的屍體，眼神沒有絲毫波動。方才那一指，是他以殘存魂力，模擬了一絲前世“隕神指”的意蘊。雖然威力不及億萬分之一，但對付一個淬體四重、心神大亂的武者，足夠了。
他彎腰，從林三懷中摸索。
除了些散碎銀兩，還有兩個小瓶。一個瓶身上貼着“迷魂瘴”標籤，另一個是空的，但瓶底殘留着些許淡綠色粉末。
林隕拿起那個空瓶，剛觸碰到，靈魂深處的【萬象天獄】光點，猛地跳動起來！
比之前感應到火銅精粹時，強烈數倍的渴望！
“這毒……對天獄有用？”林隕心中一動。
他拔開瓶塞，將瓶口對準掌心。
幾乎在同時，一股冰涼而貪婪的吸力自掌心傳來，瓶底殘留的淡綠色粉末，瞬間被抽離，沒入體內。
“嗡——”
腦海中，那片死亡廢墟中央的光點，驟然明亮了一分！
反哺回來的清涼氣息，也比之前強烈了數倍，迅速流轉全身。右掌被匕首割破的傷口，傳來麻癢的感覺，血流竟緩緩止住了。
“毒藥……也是能量的一種？或者說，其中蘊含的‘破壞’‘腐蝕’等法則碎片，能被天獄吞噬吸收？”林隕若有所思。
他看向地上那瓶“迷魂瘴”，毫不猶豫拔開瓶塞。
吸力再現。
整瓶毒煙粉末，幾個呼吸間被吞噬一空。
這一次，光點的變化更加明顯！它不僅更亮，光芒籠罩的範圍，似乎向外擴張了微不可察的一絲。而反哺回來的氣息，已經能讓林隕清晰感受到，自己虛弱的氣血，恢復了一小截！
“果然……”林隕眼中爆發出驚人的神采，“尋常能量，天獄吞噬緩慢。但那些蘊含‘極端屬性’或‘法則碎片’的東西——比如火銅精粹中的‘火’，毒藥中的‘腐蝕’——反而能被更快吞噬吸收！”
這意味着，他恢復實力的道路，多了一條險峻卻可能更快的捷徑！
他將林三的屍體拖到牆角，用破草席暫時蓋住。現在還不是處理的時候。
做完這一切，他盤坐回床上，仔細感受吞噬毒藥後的變化。
除了氣血恢復，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血液中，似乎多了一絲極淡的、對毒性的抗性。剛才吸入的少量迷魂瘴，此刻已被身體自行化解。
“吞噬萬物，補全自身……連抗性都能獲取麼？”林隕對【萬象天獄】的認知，又深了一層。
他收斂心神，開始嚐試引導那縷增強的反哺氣息，沖擊第一條淤塞的經脈——手太陰肺經。
這一次，痛楚依舊，但氣息卻堅韌了許多。像一根更粗的鑽頭，緩慢卻堅定地向前推進。
時間一點點流逝。
窗外，東方泛起魚肚白。
“嗤——”
一聲輕微的、仿佛薄膜破裂的聲響，在林隕體內響起。
手太陰肺經，第一條支脈，貫通！
雖然只是最細微的一條分支，距離整條經脈貫通還差得遠，但這意味着——他的修煉之路，重新打開了！
微弱卻真實的氣感，第一次在這具廢弛了三年的身體裏，緩緩流動。
林隕睜開眼，眸中精光內斂。
他握了握拳，力量並沒有明顯增加，但那種對身體重新擁有掌控感的感覺，無比美妙。
“淬體一重都不到……但，是個開始。”
他起身，走到院中水缸前，掬起冷水洗了把臉。水中倒影，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深處，已有了不一樣的東西。
“林浩……二長老……”他看向家族核心區域的方向，“昨夜只是開胃菜。你們想要的，恐怕不止我的命吧？”
他回想起昨日測魂時，林浩那毫不掩飾的譏誚眼神，以及二長老平靜表面下，那絲冰冷的審視。
“我父母的‘意外’，我的走火入魔，昨夜的刺殺……這一切，該有個了斷了。”
但不是現在。
現在他太弱。弱到連一個淬體四重的護院，都要靠神魂震懾和運氣才能反殺。
他需要力量，需要資源，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
“咚咚咚。”
院門被敲響，聲音很輕，帶着遲疑。
林隕眼神微動，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着一名瘦小的少年，約莫十三四歲，穿着打補丁的下人衣服，臉上有些髒污，眼神怯生生的。是負責給這片偏僻院落送飯的小廝，林小樹。父母早亡，在家族裏也是備受欺負的角色。
“隕、隕少爺……”林小樹低着頭，手裏拎着個破舊的食盒，“早飯……”
“進來吧。”林隕側身。
林小樹小心翼翼走進院子，將食盒放在院中石桌上。食盒裏是一碗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米粥，兩個硬邦邦的雜糧饅頭，一碟鹹菜。
標準的下人夥食，甚至更差。
林隕沒說什麼，拿起饅頭咬了一口，粗糙硌牙。
“小樹，”他忽然開口，“想不想以後每頓都能吃上白米飯，有肉？”
林小樹愣住了，茫然抬頭：“啊？”
“跟着我做事。”林隕看着他，“不會讓你幹殺人放火的事。只需要幫我留意一些消息，跑跑腿。報酬是，我的夥食分你一半，而且我保證，以後你每頓都能吃飽，有肉。”
林小樹眼睛瞪大，咽了口唾沫。他看了看石桌上寒酸的食物，又看了看林隕平靜卻認真的眼睛。
這位隕少爺，雖然落魄了，但昨天在正廳撕婚書、休納蘭小姐的事，已經傳遍了家族。下人們私下議論，都說他瘋了，但也有人說……他骨子裏還有當年天才的傲氣。
“我……我能做什麼？”林小樹聲音發顫。
“第一件事，”林隕從懷中（實則是從天獄反哺的氣息中刻意逼出）取出那幾塊散碎銀子，放在桌上，“去坊市，買三樣東西：最便宜的療傷藥膏，十株‘鐵線草’，一塊‘吸鐵石’。”
鐵線草是最常見的雜草，略有疏通氣血之效，價格低廉。吸鐵石更是普通物件。
林小樹接過銀子，用力點頭：“我、我這就去！”
“小心些，別讓人注意到。”林隕囑咐，“尤其是……二長老那邊的人。”
林小樹身子一顫，似乎明白了什麼，重重點頭，轉身跑了。
林隕慢慢吃完饅頭米粥。
療傷藥膏是爲掩飾手掌傷口。鐵線草和吸鐵石，則另有用處。
他回到屋內，從床底拖出一個積滿灰塵的木箱。打開，裏面是幾件舊衣服，還有……幾本泛黃的書冊。
《青嵐城風物志》《大陸異聞錄》《基礎藥材圖解》……都是他父母留下的雜書，當年被他當閒書翻看。如今，卻是了解這個世界的重要窗口。
他拿起那本《基礎藥材圖解》，快速翻閱。
“火紋果，生於向陽山坡，果皮有赤色紋路，蘊含微弱火靈氣……”
“陰魂藤，喜潮溼陰暗，常伴屍骨而生，有輕微致幻毒性……”
“地脈石乳，產於礦脈深處，可溫養經脈……”
一條條信息印入腦海。他需要的，是那些蘊含特殊能量、卻又不太起眼、容易獲取的東西。
忽然，他手指一頓。
書頁上畫着一株奇特的植物：莖稈漆黑如鐵，葉片呈鋸齒狀，葉脈卻是暗紅色，像凝固的血絲。
旁邊標注：“血紋鐵骨草，多年生，常與鐵礦伴生。質地堅硬如鐵，極難采集。民間傳聞其根系能吸收地底鐵礦精氣，故植株蘊含微弱金鐵之氣，可輔助淬煉筋骨，但效果微弱，且服之易腹痛，故多被視爲廢草。”
金鐵之氣！
林隕眼睛一亮。
金，主殺伐，鋒銳。這正是他目前急需的“極端屬性”之一！
“常與鐵礦伴生……”他想起父親留下的那塊“廢石”，就是從家族鐵礦區帶回來的。難道……
他合上書，心中已有計較。
晌午時分，林小樹氣喘籲籲地跑回來，懷裏揣着個小布包。
“隕少爺，買、買到了！”他將布包遞給林隕，又小心翼翼道，“我在坊市看到……看到浩少爺的人了，他們在采購淬體丹的藥材，好像……好像浩少爺要準備突破淬體六重了。”
淬體六重，在年輕一輩中，已是頂尖。一旦突破，林浩在家族的地位將更加穩固。
林隕點點頭，沒說什麼。他打開布包，裏面有一小罐劣質藥膏，十株幹枯的鐵線草，一塊巴掌大的烏黑吸鐵石。
他先用藥膏塗抹了手掌傷口作掩飾，然後將鐵線草搗碎成糊狀，加入少許清水調和，最後將吸鐵石碾成粉末，摻入草糊中。
混合後的糊狀物，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綠色，帶着鐵腥味。
林小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林隕沒有解釋。這是他從前世記憶中扒拉出來的一個偏門法子——“鐵草引靈膏”。以鐵線草爲媒介，吸鐵石粉末爲引，可以微弱增強對金屬性能量的感應。本是煉器學徒用來尋找礦脈的拙劣手段，但用在此處，卻正合適。
他將草膏均勻塗抹在雙手掌心，而後閉目凝神，將意念集中在塗抹了草膏的手掌上。
漸漸地，掌心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冰涼而鋒銳的感應。
這感應並非指向某個具體方向，而是一種模糊的“共鳴”。就像一根磁針，在巨大的磁場中微微顫動。
林隕起身，在院中緩慢走動，雙手平伸，仔細感受着掌心的變化。
當他走到院牆西北角，靠近那棵枯死的老槐樹下時，掌心的冰涼鋒銳感，驟然清晰了一分！
他蹲下身，撥開牆根的雜草和浮土。
泥土潮溼，散發着黴味。往下挖了約半尺，指尖觸碰到堅硬的東西。
不是石頭。
他加快動作，很快，一塊約莫臉盆大小、通體黑沉、表面布滿暗紅色紋路的“石頭”，被挖了出來。
正是父親當年帶回來的那種“廢石”！
林隕雙手按在石頭上，凝神感應。
這一次，不需要極端情緒刺激，靈魂深處的【萬象天獄】光點，便主動傳來清晰的渴望！
吞噬！
他閉目，嚐試主動引導那股渴望。
起初毫無反應，但當他將意識沉入光點，想象着那片死亡廢墟張開巨口時——
“嗡！”
掌心吸力再現！
比昨夜吞噬火銅精粹時，強了數倍！
石頭內部的能量，被迅速抽離。這一次，林隕清晰“看”到，被抽離的，是一種暗沉、鋒銳、帶着肅殺之氣的金色氣流！
金鐵之氣！
石頭表面的暗紅色紋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消失。整個石頭迅速變得灰白、酥脆。
“咔嚓……譁啦……”
十息之後，整塊石頭崩碎成粉末。
粉末中央，躺着三粒米粒大小、暗金色的結晶。結晶表面，有天然形成的、類似刀劍紋路的痕跡。
“金鐵精粹！”林隕眼中喜色更濃。
而且一次性三粒！品質比之前的火銅精粹更高！
他沒有猶豫，握住三粒結晶，盤膝坐下。
吞噬，開始！
這一次，涌入體內的金鐵之氣更加狂暴。像無數細小的刀片，在經脈中橫沖直撞。
劇痛襲來！
林隕額頭青筋暴起，渾身肌肉緊繃。但他死死咬着牙，引導着這股鋒銳之氣，沖擊第二條經脈——手陽明大腸經！
“嗤——嗤——”
經脈中的淤塞，在金鐵之氣的沖擊下，不斷被撕裂、貫通。
效率比之前快了數倍！
但同時，痛苦也翻了數倍。他的皮膚表面，甚至滲出了細密的血珠，那是經脈被輕微割傷的表現。
但他不管不顧。
這點痛苦，比起絕陣中神魂被磨滅的痛苦，算什麼？
一炷香後。
“轟！”
手陽明大腸經第一條支脈，貫通！
兩股微弱的氣感，在體內初步形成循環。
雖然依舊微不足道，但林隕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至少增加了三成！手掌皮膚，似乎也堅韌了一絲。
更重要的是，【萬象天獄】中央的光點，明顯壯大了一圈！反哺回的氣息，也更加濃鬱清涼，快速修復着被金鐵之氣割傷的細微經脈。
“照這個速度，如果再有幾塊這種石頭，三天之內，我就能恢復到淬體一重！甚至……沖擊二重！”林隕感受着體內久違的力量感，眼中鋒芒畢露。
他看向牆角被草席蓋住的屍體。
“林三失蹤，最晚明天就會有人察覺。林浩和二長老那邊，不會善罷甘休。”
“我必須更快！”
他站起身，對一旁看呆了的林小樹道：“小樹，再幫我做件事。”
“少、少爺您說！”
“去打聽一下，家族礦區的廢石堆在哪裏，看守情況如何。另外……”林隕壓低聲音，“留意林浩這兩天的動向，尤其是他身邊的人。”
林小樹臉色發白，但還是用力點頭：“我明白！”
待林小樹離開，林隕走到院中，看着東方升起的朝陽。
晨光刺破雲層，灑在他身上。
他緩緩擺開一個最基礎的拳架——林家普及的《莽牛勁》起手式。
動作緩慢，卻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仿佛不是十五歲少年在練拳，而是一尊古老的神魔，在蘇醒。
一拳推出，空氣發出微弱的撕裂聲。
“這一世的路……”
拳風掃過地面，卷起塵埃。
“就從這青嵐城，開始吧。”
他眼神銳利如刀。
“所有欠我的，害我的……”
拳勢陡然加快，隱隱有風雷之聲！
“我會一一討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