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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內，無影燈慘白刺眼。
腹腔打開的瞬間，積血像開了閘的水龍頭一樣涌出來。
“吸！快吸！”
吸引器咕嚕咕嚕作響，紅色的液體迅速填滿瓶子。
“輸卵管峽部破裂，這哪裏是懷孕，這根本就是個炸彈。”
我手裏動作不停，止血鉗精準地夾住出血點，額頭上全是細密的冷汗。
林曉的腹腔裏一塌糊塗，輸卵管被撐得粉碎，周圍組織全是粘連。
“主任，血漿到了！”
“加壓輸血！”
就在這生死時速的關口，巡回護士小張拿着手機，臉色慘白地推門進來。
“沈主任......外面......鬧翻了。”
我頭都沒抬：“說。”
“那個男的開了直播，標題是......【無良女醫活剖孕婦，只爲倒賣嬰兒器官】，現在直播間人數已經飆到十萬了。”
我手裏的持針器穩穩穿過組織，打結。
“讓他們鬧。”
小張急得快哭了：“不止啊，他把剛才那一幕剪輯了，說你在裏面正肢解他兒子。剛才院辦打電話到手術室，副院長讓你......讓你立刻停止手術，出去解釋清楚，不然這輿情壓不住。”
我冷笑一聲，眼睛滿是寒意。
解釋？
我現在出去，這姑娘就真涼了。
手術室外，趙強正跪在地上，對着手機鏡頭痛哭流涕，鼻涕一把淚一把。
“家人們，誰懂啊！我老婆就在裏面，那個醫生剛才還摔我手機威脅我！我媽爲了求醫生，頭都磕破了啊！”
旁邊，王秀蓮配合默契。
她不知道從哪弄來一根白布條，用歪歪扭扭的字寫着“還我孫子”，掛在急診分診台上。
她一邊用頭撞牆，磕出一點紅印子，一邊對着鏡頭幹嚎。
“我要用老命換孫子一命啊！蒼天無眼啊！這醫院是閻王殿啊！”
直播間彈幕瘋狂滾動：
【太黑了！這種醫生必須人肉！】
【剛才那個女醫生的臉我截屏了，這就去人肉她住址！】
【報警！一定要報警！】
更有幾個所謂的“熱心”網紅博主，聞着流量的味兒就來了，堵在手術室限制區門口，舉着手機叫囂要進去“監督執法”。
醫院保安被逼得節節敗退，身上全是唾沫。
趙強見熱度上來了，更是拿出一個錄音筆，播放一段充滿雜音的音頻。
“......如果不交錢，這孩子保不住......”
那是幾個月前林曉來看病時的醫囑錄音，被他斷章取義剪成了威脅勒索。
“沈清！你給我出來！”
副院長在對講機裏咆哮。
“你這是要毀了醫院的名聲嗎？你知不知道網上現在都在送花圈到醫院了！”
“縫合！”
我吼了一嗓子，打斷了所有人。
“誰也不準停！我要是現在出去，這姑娘死在台上，那才叫毀了醫院！”
我看着生命體征逐漸平穩的林曉。
嘆了口氣。
“還有最後一針。”
我剪斷線頭，將那截爛得不成樣子的輸卵管扔進標本盤。
“把這個留好，這是證據，也是那些人的催命符。”
脫下滿是血污的手術衣，我走到洗手池邊，看着鏡子裏那個滿眼紅血絲，一臉疲憊的自己。
我捏了捏眉心，眼神前所未有的狠戾。
這哪裏是家屬，這分明是一群要把人吃幹抹淨、還要連骨頭都嚼碎的惡鬼。
既然要鬧，那就鬧個大的。
我轉身推開手術室的大門，外面的喧囂聲浪涌入。
好戲，才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