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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示意繼續。
“法官，第一份證據，是小區公共區域部分被忽略的監控記錄剪輯。請注意時間戳。”
畫面裏，是小區兒童遊樂場旁邊的僻靜角落。
張姐背對着主路，懷裏抱着小寶。
她先是左右張望，然後突然用力，把小寶從懷裏扯下來，往地上一墩。
小寶踉蹌着差點摔倒，她非但不扶，反而伸手狠狠在他後背推了一把。
一個接一個片段。
時間跨度長達半年。
全是她在以爲沒人的角落裏推搡拉扯孩子。
畫面裏她冷漠、煩躁，和此刻坐在原告席上抹眼淚的悲痛母親，判若兩人。
旁聽席上炸開了。
記者們的鏡頭齊刷刷轉向張姐，快門聲咔嚓響成一片。
我媽抓緊了我的手。
她看着屏幕裏那個蒼白瘦小的孩子，眼圈瞬間紅了。
張姐不斷大喊：“假的！這些視頻是剪輯合成的！她們陷害我！”
法官敲了下法槌。
“原告請保持安靜。法庭會核實證據真實性。被告律師，繼續。”
我的律師點開第二份文件。
“第二份證據，是由醫院提供的體檢報告。報告顯示三歲男童，身高體重低於同齡標準下限，屬長期營養不良。”
“同時體表發現多處新舊不一的輕微淤青和擦傷，集中在手臂、大腿後側等非易磕碰部位。”
“最值得注意的是，血液檢測中，檢出鎮靜藥物殘留，劑量雖未達中毒標準，但絕非治療所需。”
律師抬眼，看向張姐。
“請問張女士，這些你作何解釋？”
“你胡說！你們是不是買通了醫生，僞造報告！法官，我要求鑑定！我要求換醫院重新檢查！”
旁聽席上響起壓抑的議論聲。
幾個記者對着她瘋狂拍照，記錄她此刻的失態。
我的律師沒有任何停頓，點開了第三份證據。
“第三份證據是小區一位鄰居，出於安全考慮，我們僅播放聲音，並已做技術處理。”
他按下了播放鍵。
先是一陣嘈雜的背景音，像是菜市場。
然後張姐那特有的、帶着點市儈的響亮嗓門響起來。
“養小孩哪有那麼費勁？我跟你說，越小越好拿捏！我家那個，皮得很？不聽話？揍兩頓就老實了！”
“到時候往那些好心人跟前一送，眼淚一抹，說是被他們嚇着了、虧待了，嘿，錢不就來了？”錄音結束。
媒體區徹底沸騰了，記者們幾乎要沖破圍欄，長槍短炮恨不得懟到張姐臉上。
法警不得不提高聲音維持秩序。
張姐僵在原告席上，臉上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連嘴唇都是灰白的。
她的辯解在接連三份鐵證面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說監控是剪輯，卻指不出拼接點。
說報告是僞造，拿不出任何反證。
說錄音是合成，提不出鑑定申請，只是一味嘶吼。
法官重重敲了下法槌，臉色沉肅。
“原告張女士，請你冷靜。本庭提醒你，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爲法庭記錄。”
“現在，請你針對這三份證據所反映出的關鍵問題，逐一作出合理解釋。”
每一份證據，都像一記重錘，砸在張姐身上。
她張着嘴，卻拼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沒有，孩子不聽話我......我才用藥物。”
她突然轉頭，一把抓住旁邊椅子上呆呆坐着的小寶，用力把他往自己懷裏摟。
“寶寶！乖寶你說！媽媽是不是最疼你？是不是她們欺負我們？”
她聲音又尖又急，帶着一種可怕的誘導和脅迫。
“你快哭啊，像以前那樣哭！告訴法官叔叔阿姨，她們是壞人！她們嚇着寶寶了！”
她的動作幅度很大，幾乎是把孩子扭過來，臉對着法官和鏡頭。
小孩被她扯得一歪，小臉皺成一團，嘴唇哆嗦着。
我媽不忍地別過臉，緊緊閉上了眼睛。
我也屏住了呼吸。
那孩子怯生生地看了看周圍那些陌生的大人和黑洞洞的鏡頭。
然後，他猛地打了個哆嗦。
不是哭。
是怕。
是一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恐懼。
他開始劇烈掙扎，小手拼命推着張姐掐着他的胳膊，喉嚨裏發出小動物般的嗚咽。
“不......不要，痛！”
他拼命把小小的身體往遠離張姐的方向縮。
在扭頭看到旁邊身着制服的法警時，竟伸出了發抖的小手。
這個動作比任何證據、任何辯解，都更有力。
法官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小寶，然後敲下法槌。
“鑑於出現重大新證據及情況，本案暫停審理。休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