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大口喘息着。
剛才那個八音盒傳來的聲音裏，夾雜着死者死前極度的恐懼和怨恨。
那種情緒的沖擊力讓他幾乎想要嘔吐。
這就是……
死者生前最後看到的一幕？
“戴金邊眼鏡……論文……不是流浪漢……”陸然喃喃自語，拼命消化着這些碎片信息。
“陸然！死哪去了？滾出來！”
車外傳來李建軍的大嗓門。
陸然渾身一震，抓起那個八音盒沖出了移動車。
雨已經小了一些。
警戒線外，幾個警察正押着一個渾身髒臭、瘋瘋癲癲的流浪漢往警車上走。
流浪漢嘴裏胡亂喊着：“不是我……我要吃饅頭……嘿嘿……”
李建軍正滿臉紅光地跟旁邊的王局匯報：
“王局您放心，案子破了！目擊者說看見這個瘋子在案發時間段鬼鬼祟祟跟着死者，我們在他身上搜到了死者的錢包。”
“人贓並獲！這就是個見財起意的激情殺人！”
王局滿意地點頭：“幹得不錯，老李，效率很高嘛。”
周圍的警員們也都鬆了一口氣，趙磊更是得意洋洋：“這種低端案子，我看一眼就知道凶手是誰。”
秦清站在一旁摘下手套，雖然沒說話，但顯然也認可了這個結論。
所有人都覺得塵埃落定。
只有陸然死死盯着那個被押上車的流浪漢。
不對！
八音盒說了，凶手戴金邊眼鏡！是爲了論文！
如果現在把流浪漢帶走，真正的凶手就會逍遙法外，甚至銷毀證據！
“等等！”
一聲並不算大，卻帶着顫抖的大喊打斷了李建軍的匯報。
所有人驚訝地回頭。
只見那個平時連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廢物實習生”陸然，此刻正臉色蒼白地站在雨裏，手裏死死攥着那個證物袋。
李建軍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陸然？你又要作什麼妖？沒看局長在這嗎？”
“李隊……這、這個人不是凶手。”
陸然深吸一口氣，感覺心髒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但他還是硬着頭皮說了出來。
現場安靜了一秒，隨即爆發出一陣哄笑。
趙磊誇張地捂着肚子：“哎喲笑死我了，我們的破壞王現在都要教李隊破案了？不是凶手？那死者錢包怎麼在他身上？難道是錢包自己長腿跑過去的？”
“就是，想立功想瘋了吧。”
“還是趕緊回去洗你的盤子吧。”
李建軍的臉色黑如鍋底，壓着怒火吼道：“陸然，別在這丟人現眼！趕緊滾！”
“我有證據！”
陸然猛地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前所未有的堅定。
那是一種即使雙腿發軟，也要把真相吼出來的執拗。
這一嗓子，把李建軍吼愣了。
連一直冷漠的秦清都微微側目，有些詫異地看着這個平時唯唯諾諾的男生。
王局饒有興致地抬了抬手，示意李建軍安靜：“小夥子，你說你有證據？什麼證據？”
陸然咽了口唾沫，腦海中飛快回放着剛才聽到的聲音。
他不能說自己聽到了八音盒說話，會被當成神經病的。
必須用推理！
用系統給的信息倒推！
“死者……死者是附近大學的研究生，這個八音盒雖然廉價，但是被她保存得很好，說明是重要的人送的。”
陸然舉起手中的證物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流浪漢如果圖財，拿了錢包早就跑了，爲什麼還要在附近逗留？而且，死者身上的傷痕……”
陸然看向秦清，“秦法醫，死者頸部的勒痕，是不是很深，而且呈現一種特定的交叉狀？”
秦清愣了一下，下意識點了點頭：“是用一種很細的堅韌繩索勒死的，比如鋼琴線或者……風箏線。”
“流浪漢身上沒有這種工具！”
陸然語速越來越快，“而且，凶手戴着金邊眼鏡！他在找死者的一篇論文！這是一起熟人作案，甚至是師生之間的恩怨！”
“金邊眼鏡？”李建軍皺眉，“你怎麼知道？”
陸然還沒來得及編理由，警戒線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警察同志！我是死者的導師，我叫陳志文。聽說我的學生出事了？哎呀，怎麼會這樣……”
一個穿着風衣，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滿臉焦急地擠了進來。
他一邊擦着雨水，一邊痛心疾首地嘆息。
而這個男人鼻梁上，赫然架着一副——金邊眼鏡！
陸然瞳孔驟縮。
就是他！
李建軍和秦清同時一怔，目光在那副金邊眼鏡上停留了一秒。
巧合？
陳志文似乎沒注意到氣氛的詭異，還在演戲：
“李隊長是吧？真是太慘了，小雲是個好孩子啊，雖然平時學術上有些……有些固執，但也不至於遇到這種事啊。凶手抓到了嗎？”
李建軍剛要開口，陸然突然沖了上去。
“就是你殺了她！”
“哎？你這小警察怎麼亂說話？”陳志文一臉無辜加憤怒，“我剛從學校趕過來，有人證的！”
“陸然！你瘋了？把嘴閉上！”趙磊沖過來就要拉開陸然，“你知道陳教授是誰嗎？他是學術界的名人！”
“我不閉嘴！”
陸然死死盯着陳志文。
剛才靠近的一瞬間，他在陳志文那看似幹淨的風衣口袋處，聽到了一陣微弱卻尖銳的尖叫——
【放我出去！這裏好黑！上面有小雲的血……別把我沖進下水道！】
那是陳志文口袋裏的一團紙巾發出的聲音！
陸然猛地掙脫趙磊，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直接撲向陳志文，一把抓向他的風衣口袋！
“你幹什麼！警察打人啦！”陳志文驚慌大叫，拼命想捂住口袋。
“譁啦——”
撕扯中，一團揉得皺皺巴巴的紙巾從陳志文口袋裏掉了出來。
滾落在溼漉漉的地上。
紙巾散開一點，露出裏面包裹着的一截斷裂的、帶着暗紅血跡的——風箏線！
空氣瞬間凝固。
陳志文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剛才的儒雅隨和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驚恐。
陸然喘着粗氣，指着地上的那團紙巾，盯着陳志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陳教授，你口袋裏的東西，好像不太同意你的說法。”
【叮！恭喜宿主，成功協助破獲一級凶殺案！】
【正義值+100！系統等級提升至Lv1！】
【解鎖新能力：情緒感知（初級）！】
一道冰冷的機械音，終於在陸然腦海中遲遲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