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往後院走去,腳下的路漸顯清淨,往日略顯荒蕪的院落竟已換了模樣
各色花草錯落有致,或清雅或明豔,沒有繁花似錦的堆砌,卻在修剪布置間透着幾分雅致意趣,牆角爬着青藤,石邊栽着蘭草,儼然成了一方清幽小境。
穿過花木,便見蘇泠坐在庭中石凳上,手中捧着一卷《世說新語》,陽光透過枝葉灑在她身上,衣袂輕揚,眉目沉靜。
聽見腳步聲,她抬眸看來,撞見沈硯的目光時,眸中瞬間掠過一絲慌亂,周身的自在從容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掩飾的不自在。
沈硯走近,目光掃過她手中的書卷,聲音低沉:“夫人在看《世說新語》?倒是雅興。”
蘇泠下意識將書卷往身後攏了攏,指尖攥緊書頁,輕聲應道:“閒來無事,隨意翻翻。”
他俯身靠近,身上清冽的墨香與淡淡的官袍熏香縈繞過來,蘇泠只覺得呼吸一滯,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沈硯將她細微的閃躲看在眼裏,眸色漸深,心中那點因她不在房中而生的慍怒,竟漸漸被一種莫名的燥熱取代。
他盯着她泛紅的耳廓,喉結滾動了一下。
“時辰不早了,”他聲音暗啞了幾分,“隨我回房就寢吧。”
蘇泠心頭一緊,指尖泛白,知曉該來的終究躲不過。
自從上次馬車上的糾纏後,沈硯因初入詹事府忙碌,又心事重重,竟真的未曾再碰過她,她原以爲能多避些時日,卻不想今晚終究是躲不開了。
回到臥房,沈硯吩咐下人備水沐浴,轉身看向立在原地、神色惶惶的蘇泠,安撫道:“莫怕。”
那二字輕描淡寫,卻讓蘇泠的心跳更快。不多時,沈硯沐浴歸來,發間還帶着溼意,褪去了官袍的束縛,周身的凌厲之氣稍減,卻添了幾分迫人的壓迫感。
他一步步走向她,目光熾熱,如燎原之火,將她從頭到腳包裹。
不等蘇泠反應,他便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力道輕柔,卻帶着難以抗拒的強勢。
蘇泠渾身緊繃,身體不自覺僵硬,指尖抵在他胸口卻不敢用力推開,只能任由他帶着滾燙的氣息,掠奪着她的呼吸。
“別怕,”他在她耳邊沙啞低喃,“這次我會注意。”蘇泠閉緊雙眼,睫毛顫抖,緊張得渾身發顫,害怕與緊張交織在一起,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床榻之上,錦被翻卷。
不知過了多久,蘇泠早已沒了力氣,只能軟軟地靠在他懷中,淚水濡溼了枕巾,斷斷續續的哭泣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蘇泠渾身脫力,眼皮沉重得抬不起來,只覺得被他擁着,意識漸漸模糊,很快便沉入了疲憊的昏睡之中。
這般靜靜相擁半晌,見她睡得愈發沉酣,沈硯才小心翼翼鬆開手,動作輕緩地起身,生怕稍重一絲便驚醒了她。
他親自去外間吩咐下人備了溫熱的清水與潔淨的帕子,折返時腳步放得極輕,榻邊的燭火被他調暗了些,昏黃的光暈灑在蘇泠恬靜的睡顏上,更顯其眉眼溫婉。
他俯身,取過溫熱的帕子,細細的爲她清理。
指尖偶爾觸到她泛紅的肌膚,那細膩的觸感讓他動作愈發放緩,目光落在她毫無防備的睡顏上,便再也挪不開…
漸漸的,體內竟又泛起熟悉的灼熱,那股急切因她的睡顏而被強行壓制,卻愈發洶涌。
沈硯無奈地閉了閉眼,看着她倦極的模樣,終究舍不得再擾她,只得將帕子擱在一旁,悄無聲息地起身,去了外間的淨室。
冷水澆下,冰涼的觸感漸漸澆滅了體內的燥熱,卻澆不散心頭對她的念想。
待心緒平復,他才擦幹身子,重新回到榻邊,替她掖好被角,確認她睡得安穩,才再次俯身將她輕輕擁入懷中。
懷中人溫軟依舊,沈硯卻暫無睡意,目光望着帳頂的流蘇,思緒漸漸飄向了朝堂。
如今他得授皇子侍讀,正六品的官位,雖不算顯赫,卻已是踏入仕途的關鍵一步,也算初掌微末實權,得以出入宮闈,接觸皇子與朝中重臣。
但這絕非終點,他心中自有丘壑——下一步,需在詹事府中謹言慎行,借着輪值講讀之機,既展現才學,又不攀附任何一方皇子,暗中觀察朝局動向;
同時,需聯絡翰林院時結識的清流官員,互通聲氣,積累人脈;
更要借整理典籍之便,研讀前朝治政案例,精進自身學識,待日後有機會外放或入部任職,方能有足夠底氣立足。
心中有了初步的規劃,沈硯緊繃的神經稍稍舒緩。
他低頭,鼻尖蹭了蹭蘇泠的發頂,感受着懷中人的呼吸與自己的心跳漸漸同頻,眸中滿是滿足與堅定。掖了掖被角,將她抱得更緊了些,這才伴着她的溫軟,沉沉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