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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記耳光重重甩在我臉上。
我半邊臉瞬間麻木,耳朵裏嗡嗡作響。
“溫寧!你簡直不可理喻!”
陸承安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指着我的手都在發抖,
“爲了報復我,爲了讓我愧疚,你竟然編出這種惡毒的謊話來咒自己的女兒?”
“火葬場?虧你說得出口!”
婆婆張蘭也沖上來,對着我又抓又撓:
“你這個毒婦!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當初我就說這女人面相刻薄,不能娶!”
“看看,現在連自己親閨女都咒,這是人幹的事嗎?”
“我的暖暖啊,怎麼攤上這麼個狠心的媽!”
公公在一旁頓足捶胸。
我被打得偏過頭去,口腔裏滿是鐵鏽味。
這點痛,比起暖暖在火海裏被活活燒死時的痛,不及萬分之一。
比起我這三年日日夜夜被悔恨和絕望凌遲的痛,更是不值一提。
我頂了頂腮幫子,吐出一口血沫,眼神平靜:
“這就受不了了?”
“當年你們逼着我把暖暖的救命錢拿去給林月買車的時候,怎麼沒覺得自己惡毒?”
“當年暖暖發高燒,你們卻把家裏的退燒藥都送到林月家給她的時候,怎麼沒覺得自己狠心?”
陸承安愣了一下,惱羞成怒:
“那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林月剛回國,沒有代步工具怎麼接送孩子?”
“那藥是因爲豆豆過敏引發高熱,情況緊急!”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麼斤斤計較?能不能學學林月,大度一點,善良一點?”
“行,我斤斤計較。”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
“既然你們不信暖暖死了,那就跟我回家看看吧。”
“看看能不能找出個大活人來。”
“好!我就跟你回去!”
陸承安咬牙切齒,
“要是讓我發現暖暖被你藏起來虐待,或者被你教唆着不認爸爸,溫寧,我饒不了你!”
他轉身去開車。
那輛越野車副駕駛上還放着凱蒂貓抱枕。
那是林月喜歡的。
暖暖曾經想坐副駕駛,被陸承安厲聲呵斥,說小孩子不能坐前面,不懂規矩。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林月的專屬座位。
我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車裏彌漫着香水味,是林月最愛用的斬男香。
這三年,看來他們相處得很融洽。
車子一路疾馳。
停留在老城區的一棟家屬樓。
三年前那場大火後,整棟樓都被燒成了危房,後來進行了重建。
陸承安這三年一直住在單位宿舍,或者是,林月新家。
他對這個重建後的家,一無所知。
到了樓下,我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哪怕過去了三年,我依然能聞到焦糊味,聽見暖暖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媽媽,好熱,救救暖暖。”
我死死掐着手心,指甲嵌入肉裏,借着痛感讓自己保持清醒。
“還愣着幹什麼?帶路!”
陸承安不耐煩地催促,推了我一把。
我踉蹌着上樓,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屋裏一片死寂。
陸承安一進門,就嫌棄地捂住鼻子:
“怎麼一股黴味?你這三年就讓暖暖住這種地方?”
“溫寧,我每個月給你轉五千塊生活費,你都花哪去了?是不是背着我養野男人了?”
我只當他在胡說,我沒收到一分錢。
婆婆張蘭在這個小房子裏四處亂竄:
“暖暖呢?暖暖!奶奶來了,快出來吃蛋糕!”
“這丫頭,躲哪去了?”
她推開了主臥和衛生間的門,都沒人。
最後,她的目光鎖定在那扇次臥門上。
那是曾經暖暖的房間。
“肯定在裏面!”
張蘭興奮地喊道,
“這孩子肯定是被你教壞了,故意躲着不見我們!”
陸承安伸手就要去擰門把手。
我站在客廳中央,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
“陸承安,打開這扇門,你就沒有回頭路了。”
陸承安動作一頓,轉過頭,臉上帶着輕蔑:
“嚇唬我?”
“溫寧,你這套把戲我早就看膩了。”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要見到我女兒!”
說完,他用力一擰。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