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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驚呼把親戚們吸引了過去，可媽媽卻索性堵到了門邊，一動不動。
“好啊，你居然把我家門砸了！
“賠錢，不賠錢別想走！”
鄰居阿姨已經嚇得話也說不出來，倒在她老公懷裏。
舅舅壯着膽子上前翻動了一下屍體，便跌倒在地，幾乎是屁滾尿流地爬到媽媽身旁。
“小芳，你還是去看看吧，好像真的是小柔，裏面都是血......”
媽媽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一個眼神都懶得往衛生間裏面送。
“張柔在裏面有什麼可奇怪的？她也沒地方可以去啊。
“你們真是大驚小怪，她就是皮癢了，裝模作樣呢。
“等我把砸門的賠償要到手，你們看我怎麼收拾她！”
話已至此，舅舅也不便再說什麼。
鄰居夫婦晃晃悠悠挪到門口，看媽媽那副不拿到賠償不罷休的模樣，急忙掏出手機，往媽媽賬戶上轉了一萬塊，慘白着臉離開了。
這下，媽媽的臉上總算露出了笑容，這才慢悠悠地走過來。
她用腳隨便踢了我一下，滿眼的不屑。
“別裝了，今天老娘心情好，不罰你，起來吧。”
可回應她的，只有安靜，無邊的安靜。
二姑把我摟在懷裏，用毛巾輕輕擦幹我的臉，哭聲斷斷續續傳來。
“李芳，你太過分了！
“你過來看看吧，小柔流了這麼多血，水都紅了！”
媽媽的耐心已經耗盡，語氣裏都帶着憤怒。
“裝是吧？我叫你給我裝！”
然後用力把我頭上的假發掀開，把我的裙子撕碎。
最後拿起花灑，擰到冷水的檔位，從頭到腳把我重新澆了一遍。
二姑心疼極了，擋在我前面，可卻惹得媽媽更加瘋狂。
她直接上手拖拽我：“好啊，長本事了是吧！我打死你！”
可她很快就發現，今天的我比平時更爲沉重，她怎麼也拖不動。
明明只有不到八十斤，平日裏風一吹就會倒的人，今天卻像山一樣沉重。
也就在這時，她的嘴唇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她把眼神轉向我手腕上還在流血的傷口，用手觸摸了一下。
感受到鮮血汩汩流出的溫熱，她的臉刷一下白了，說話的底氣都弱了很多。
“張柔，你給我起來！
“你在玩什麼？這個玩笑可開不得！”
是啊，平日裏，我說我想跟其他同學一樣，去戶外郊遊，曬曬久違的太陽。
這麼一個簡單的願望，媽媽也會覺得我是在開玩笑。
總之，我提出的任何合理要求，落在她眼裏，都是玩笑話，當不得真。
可是現在，媽媽，不是玩笑，我真的死了。
你不用再質疑我，我也不用再附和你。
媽媽眼角涌出一行淚，喉嚨裏擠出一聲嘶吼。
“不！！！小柔，你怎麼了？
“老張，你快過來看啊，我們小柔出事了，她割腕自殺了。”
直到此刻，爸爸才款款起身，伸了個懶腰，眼神從手機上勉強挪開。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我僵硬的身軀。
然後便迅速轉過身去，輕聲道：“真是晦氣！”
看到這幅場景，我突然笑了。
晦氣，親生女兒死了，爸爸發出的感慨，是晦氣二字。
不論是爸爸還是媽媽，沒有人想到首先應該報警或撥打120。
媽媽只哭了五分鍾，就迅速接受我已經死了的事實。
她後退了幾步，與我的屍體拉開距離，眼裏不知在盤算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