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家如果沒有我,你連下個月的物業費都交不起。”
這句話,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當着他慘白的臉,解鎖手機,點開生活繳費的APP。
“你看,水費、電費、燃氣費,我一直設置的都是自動續費。”
我指尖在屏幕上滑動,每一下都像劃在他的心上。
“我現在把它們都取消了。”
“賬戶裏的餘額,大概能用到明天中午十二點。之後,就要靠你自己去營業廳或者線上繳費了。”
“哦對了,寬帶和物業費是季付,下周也到期了。加起來大概五千多吧。”
他呆呆地看着我的手機屏幕,嘴唇翕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是一種徹底的,被現實剝光了所有僞裝的失語。
我收起手機,最後看了他一眼,還有他身後那個我親手設計、一磚一瓦建立起來的家。
“這個家,以後就交給你了,‘一家之主’。”
我拖着行李箱,走向門口,沒有再回頭。
身後,是婆婆在電話裏更加瘋狂的咒罵,和周浩終於失控的、夾雜着絕望的咆哮。
“林蔓!你敢走!你走了就別回來!”
我拉開門,冬夜的冷風灌了進來,讓我瞬間清醒。
坐上早已約好的出租車,我關上車門,將所有的歇斯底裏都隔絕在外。
我拿出手機,找到婆婆的號碼,長按,選擇“拉黑聯系人”。
世界,終於清靜了。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問:“小姐,去哪?”
我看着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那些熟悉的燈火此刻顯得如此陌生。
“去……一個新的開始。”
02
第二天中午十二點,陽光正好。
我猜想,大伯哥一家五口,應該已經興高采烈地拖着大包小包,站在了我家那扇價值不菲的指紋密碼門前。
我沒有猜錯。
周浩後來發給我的微信裏,用一連串的感嘆號和辱罵,生動地描繪了那個場景。
大嫂王琴一進門,高亢的嗓門就在空曠的客廳裏產生了回響。
“哎喲,周浩,怎麼回事啊?這屋裏怎麼跟冰窖一樣?嫂子還以爲你發大財了住上大平層,怎麼連電費都交不起了?”
她那雙精明的眼睛,嫌棄地掃過我精心挑選的意大利進口地磚,仿佛上面沾了什麼看不見的灰。
三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更是災難的集合體。
他們一沖進來就嚷嚷着要看動畫片,要連WIFI打遊戲。
當發現電視打不開,手機沒信號時,哭鬧聲和抱怨聲幾乎要把屋頂掀翻。
“沒電視看!我要回家!這裏的房子是壞的!”
“爸爸,我手機沒網了!我要玩遊戲!”
周浩的頭,在那一刻,一定比兩個還大。
他焦頭爛額地試圖解釋,說只是暫時的故障,馬上就好。
可當他按下所有的開關,發現整個屋子都陷入一片死寂時,他才真正體會到我昨天留下的那句話的重量。
沒水,沒電,沒暖氣,沒網絡。
這個價值千萬的“豪宅”,在失去能源供給的瞬間,變成了一個精致的、冰冷的牢籠。
他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
是我。
當然,是我設置的騷擾攔截,將他的號碼自動歸入了垃圾箱。
他打不通,便開始用微信對我進行狂轟濫炸。
“林蔓你這個毒婦!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哥他們都來了!孩子在哭!我媽快氣暈過去了!你滿意了?”
“你快把水電費交上!快點!”
“接電話!你給我接電話!”
每一條信息都充滿了氣急敗壞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