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好。
從這一刻起,軟飯硬吃的男人癱瘓難搞的婆母油鹽不進的繼子,都與我無關了。
翌日,我喚來陪嫁丫頭芸香。
“收拾東西,我們搬去枕霞閣。”
枕霞閣是侯府西邊一處獨立小院,景致清幽。
往日,爲了方便侍奉婆母,我甘願宿在她院旁那間狹小簡陋的耳房,一住便是十年。
如今,既要與這侯府一刀兩斷,那端湯奉藥徹夜侍疾的活計,誰愛做誰做。
況且,整個侯府既是用我的銀子撐着,我想住哪兒,便住在哪。
是夜,萬籟俱寂。
我躺在枕霞閣柔軟的床榻上,心中一片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院外隱約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夫人!夫人您在哪!老夫人不好了!”
是老夫人身邊大丫鬟春杏的聲音,帶着哭腔。
我閉上眼,聽得那呼喚漸行漸遠。
翻了個身,才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直至天光微亮。
起身後,我不緊不慢地梳洗,用了芸香備好的豐盛早膳。
直到日上三竿,院門才被“砰”地一聲推開。
安宇一臉鐵青地闖了進來,眼底布滿紅絲。
“沈氏!”他聲音沙啞,帶着壓抑不住的怒意。
“母親突發心疾,喘厥瀕危,闔府尋你不見,你竟在此安睡!”
我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抬眼看他。
“侯爺忘了?前日衆目睽睽,侯爺稱我只是侯府的遠親,既如此,老夫人的病於我一個遠親有何幹系?”
“你!”安宇被噎得一滯,臉色更難看了。
“那是氣話!你身爲兒媳,侍奉婆母是天經地義!豈能因一時之氣,置長輩性命於不顧?”
“兒媳?”我輕笑,“侯爺當真是記性不佳啊。”
“我已言明和離,如若不然,便將昔日虧空的嫁妝,盡數返還吧。”
說罷,我遞去一張單子。
泛黃的紙張鋪開,密密麻麻列着嫁妝單據——
整整三十頁,當年入府的百抬紅妝,竟被虧空見底,僅剩不足三成。
我目光從他震驚的神情掃過,落在他緊攥的拳上。
“況且,老夫人生病時,侯爺又在何處?”
“與其質問我這個即將和離的遠親爲何不去侍疾。侯爺不如捫心自問,老夫人病榻之前,您這位親兒子,可曾盡到半分孝心?”
安宇呼吸一窒,顯然被戳中痛處。
他昨夜對着莞莞的畫像喝多了,天將明才被慌亂的仆役找到。
府醫束手無策,說老夫人這次是痰厥心風,凶險非常,除非請動太醫,否則......
“母親現在需要你!”他避開嫁妝話題,試圖用孝道壓我。
“太醫片刻就到,但需熟知母親病況的人從旁協助。這些年母親都是你在照料,旁人未必有你盡心!”
“原來侯爺還知道,這些年是我在照料。”
我嘴角扯了個冷笑,語氣平淡。
“可那又如何?我已打定主意和離,便不再是侯府的人。老夫人的病症,我一個外人,不便插手。”
“沈嘉碧!”
安宇撕破那層溫潤的假面,眼中滿是威脅。
“你若再這般任性妄爲,不識大體,休怪我不顧念夫妻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