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又大又急，跟炮仗似的，對面楊氏幾次插嘴，愣是沒插上，嗓門沒人家的大。
周圍人看着李春杏，原本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此刻跟炸毛的公雞似的，一邊罵一邊拿手狠狠地點對面的楊氏，狠狠地跺腳，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這跟村裏尋常吵架的婦人一個模樣。
就是這聲音比尋常人都大，小嘴也能說，罵了那麼久，就沒一個重樣的，不像她們，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話。
有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對旁邊人道：“平常沒看出來，這小妮那麼能吵架呢，平常不愛說話，只以爲是個口笨的，沒想到這麼能說呢啊？”
“嘶，你忘了，這丫平日就是個厲害的，那石頭合着幾個人打了她弟，她扛着棍子追到人家家裏去，她厲害不是出名了嗎，就是沒想到這嘴也那麼能說。”
有人嘆氣，“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孤兒寡母的，娘又是那麼個性子，她要是不立起來，厲害一點，不知道日子得難過成什麼樣。”
周圍人感同身受，看着躲在李春杏背後的吳氏齊齊嘆氣，這吳氏什麼都好，就是太弱了點，早些年這一家人不知道受了多少氣，春杏兩姐弟也是受了很多欺負。
好在這些年姐弟倆漸漸大了，春杏立了起來，要不然不知道還得過多久的苦日子。
李福生在後面一臉崇拜的看着自個姐姐，像看大將軍似的。
吳氏卻有些着急，低聲勸道：“好了，行了行了，杏啊，人家可有四個兒子呢，真惹毛了她，人家一個兒子過來， 我們都打不過，別罵了別罵了，都一個村裏住着，我們以後還得在村裏過日子呢。”
李春杏這會罵的正上頭，外來的聲音什麼都聽不見，連楊氏罵了什麼她一個字都沒聽見。
楊氏插了幾次話都沒插上，氣壞了，她好歹也是那麼大年紀的人了，長了李春杏快兩輩的人了，而且她平日在村子裏霸道慣了，哪被人罵的這麼難聽過？
氣上了頭，哪還看什麼場合，急匆匆就朝李春杏走來，咬牙切齒道：“小娼婦，我讓你罵，我讓你罵！”
伸出手一巴掌打下去，這一巴掌集聚了她此刻所有的憤怒，這要是打在李春杏臉上，牙齒說不定都得掉一顆。
衆人驚呼，來不及阻止。
都爲她捏了一把汗，楊氏慣常做農活，力氣比她大，肯定會吃虧。
楊氏近前，手才揚起來，還沒打下去，李春杏就發瘋了，先發制人，撲上前，腳往前一拌，手往前推，身子壓上去。
只聽見哎喲一聲，楊氏被絆倒在地。
李春杏一屁股坐人身上去，手也沒閒着，劈頭蓋臉的朝着人身上打了下去，邊打邊道：“老妖婆，你才是老娼婦呢，你全家都是，我打死你，打死你，我讓你欺負我，欺負我娘，欺負我弟，欺負我們家，我今日就打死你，大不了一命換一命！”
跟瘋了似的，那個狠勁，大家看了都咂舌。
楊氏被打的誒呦連天，她沒想到這丫頭力氣那麼大，而且這一下摔的不輕，把她摔懵了，等反應過來，拳頭巴掌就不斷地砸下來。
她想翻身，奈何春杏看着瘦，着實不輕，兩只胳膊恰巧被她坐住了，使不上力，一時半會只能挨打。
“誒喲喂，快把她拉開啊，來人啊，誒喲，疼死我了，啊，我的頭發！”
周圍人驚呆了。
吳氏着實驚呆了好一會，等聽到楊氏的求救聲，這才驚覺，忙去拉自個閨女，“好了好了，杏啊，不打了不打了，回頭人家兒子來了，一家子都來，我們可討不到好啊。”
拉啊拉，但愣是沒拉動一點。
她撿閨女那拳頭一拳拳砸下去，拳拳到肉，發出悶響，都不敢想，這後面要怎麼收場。
“快行了行了，杏啊，算娘求你了，這要是繼續打下去，就把人打死了，打死了人是要賠命的，你要是有個好歹，我跟你弟弟怎麼辦呢？”
周圍人都反應過來，一個個上來勸，“丫頭啊，快別打了，人家四個兒子不是吃素的，這打了老的說不定就會來小的，你們家人丁單薄，鬥不過人家，快別打了。”
“好像已經有人去叫人了，多不會就來了，人兒子來見他們娘還在挨打，肯定不會不管的，你一個小丫頭，哪能跟人家壯漢鬥，還是四個壯漢，聽話啊，別打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春杏聽進去了，別回頭真把人打出好歹來，那就麻煩了。
收了手還坐在人身上不肯下來，冷臉道：“楊氏，你以後要是還無緣無故來找我們麻煩，我會打的比這次還狠。”
大家見她終於肯罷手了，大喜。
吳氏連忙將她拉起來，沒顧得上看她，又去拉楊氏，“那個，陳家嫂子，真是對不住，我跟你賠個不是，小娃兒不懂事，你不要跟她見識。”
楊氏齜牙咧嘴地坐起來，只覺得渾身哪哪都疼，她嫁過來那麼多年，除了頭些年，已經很多年不曾吃過這樣的虧了，就是當年跟妯娌幹架的時候，也沒吃多少虧，哪想如今竟然在十幾歲的小丫頭面前吃了敗仗，面子裏子都丟盡了。
聽了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呸，你你你，你等着，你家小娼······”
李春杏立即一個眼神掃過去，拳頭揚起來，楊氏還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今日被一個小輩打了，她還沒打過，楊氏就坐在地上嚎起來，“我的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看看呐，李家無法無天啊，我這麼大年紀都能做人家的奶奶了，竟然讓人給打了，不孝啊，這樣的人該拉到官府蹲大牢去啊，他們李家遲早要斷子絕孫啊，死全家啊，幹的都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誒喲，我的命好苦！”
這話一出，吳氏被嚇的面色慘白。
要不是人攔着，在她出口的時候李春杏早就又上手了，聞言更是嘲諷道：“怕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我們兩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家，你是我哪門子的奶奶？上杆子認親戚的人還真是少見，難道家裏沒人孝敬你了，你們家斷子絕孫了？認親認到外面來了？不要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