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讀的預備鈴響到第二遍時,沈知夏還是忍不住往教室最後一排瞟。
姜時宴的座位依舊空着。
桌面上擦得幹幹淨淨,連之前總壓在角落的數學課本都不見了,只剩下一道淺淺的、常年放錯題本留下的壓痕。沈知夏捏着筆的手指無意識收緊,昨天傍晚在走廊聽到的對話又冒出來——“下周我帶你去美國”“競賽別參加了,跟你身份不符”,那些話像細小的針,扎得她心裏發悶。
“知夏,發什麼呆呢?語文老師要查背誦了!”前桌轉過來說話,手裏還拿着語文課本,“對了,昨天放學我看見姜時宴了,跟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走的,好像是去校門口坐車,那車看着好貴,比校長的車還氣派。”
沈知夏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泛了白:“他……沒說要去哪嗎?”
“沒啊,”前桌搖搖頭,“就看見他低着頭,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對了,班長剛在群裏說,競賽名單定下來了,咱們班就你和姜時宴入圍,下周天在市圖書館考。”
最後一句話像顆小石子,投進沈知夏心裏。她掏出手機點開班級群,名單裏“姜時宴”三個字清晰地排在第二行,緊跟在自己後面。可昨天那個男人明明說“競賽別參加了”,他爲什麼還要報名?是還在爭取,還是……只是沒來得及取消?
晨讀課結束後,沈知夏抱着作業本去辦公室,路過教務處時,正好看見班長從裏面出來,手裏拿着一疊競賽準考證。
“班長!”沈知夏喊住她,“姜時宴的準考證……你給他了嗎?”
班長愣了一下,隨即嘆了口氣:“沒呢,昨天下午他請假後,我給他打電話一直沒人接,後來他托一個男人來拿的,說是他家的司機。對了,知夏,你知道嗎?姜時宴的報名費是用現金交的,還都是零錢,看着像是一點一點攢的。”
沈知夏的眼眶突然有點熱。
她想起前兩周,姜時宴總說“放學要去圖書館”,可好幾次她去圖書館找他,都沒看見人;想起他上周穿的運動鞋,鞋邊磨破了一塊,卻笑着說“還能穿,不用換”;想起他幫自己撿掉在地上的筆時,手腕上隱約露出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勒過的紅印——現在想來,那哪是去圖書館,分明是去打工了。
五千韓元,對能住江南區獨棟別墅、坐豪車的人來說,或許連一杯咖啡都買不起,可他卻要去便利店打三天工,用攢下來的零錢交報名費。
“知夏?你怎麼了?”班長看着她泛紅的眼眶,有點擔心。
“沒事,”沈知夏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回去,“我就是……覺得有點可惜。”
可惜他明明那麼想參加競賽,卻要被迫放棄;可惜他們明明能一起在考場上答題,卻連一句告別都沒有;可惜那枚他沒敢送出去的櫻花發夾,或許再也沒機會遞到自己手裏了。
回到教室時,上課鈴剛好響了。數學老師抱着試卷走進來,剛站上講台就問:“姜時宴怎麼沒來?昨天不是說好了今天要講他做的那道壓軸題嗎?”
全班安靜下來,沒人說話。沈知夏坐在座位上,手指緊緊攥着課本,心裏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老師皺了皺眉,沒再多問,開始講題。可沈知夏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的目光總是不受控制地飄向最後一排的空座位,想起之前上數學課,姜時宴總在老師提問的間隙,偷偷往自己這邊遞紙條,上面寫着“這道題我有更簡單的方法”“下課後教你”。
那些細碎的、帶着少年心事的瞬間,現在想起來,都成了扎人的回憶。
放學後,沈知夏沒有立刻回家,而是繞到了學校附近的便利店。
這是她昨天聽同桌說的,姜時宴最近總來這裏打工。便利店的老板娘是個很和藹的阿姨,看見沈知夏穿着明德高中的校服,笑着問:“小姑娘,買東西嗎?”
“阿姨,”沈知夏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請問……姜時宴是不是在這裏打過工?”
老板娘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是啊,那個小夥子上周來了三天,每天放學都來,說是要攢錢買東西。他人可好了,幫我搬貨、整理貨架,一點都不嬌氣。怎麼了?你是他同學?”
“嗯,”沈知夏的聲音有點啞,“他……沒說要攢錢買什麼嗎?”
“好像是要交什麼費用,”老板娘想了想,“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