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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門進屋,疲憊到眼都沒抬,名貴外套也隨意搭在肩處。
從前讓他們日以繼夜賺錢的二手電腦,其實還不到這件衣服的零頭。
裴祁深進門後,卻不甚在意地扔在地上。
餘光瞥見桑折夏時,他終於抬頭。
「怎麼還沒睡?不是說讓你別等我了?」
桑折夏咽下口裏的粽子,很平靜地說:
「我只是餓了,沒等你。」
裴祁深看向桌上凌亂攤開的粽葉,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
但很快他便恢復如常,倒了杯水遞過去,問:
「怎麼吃了這麼多,這破玩意兒有這麼好吃?」
桑折夏搖搖頭,「不好吃。」
她以爲會很好吃,就像她曾以爲有錢後幸福將唾手可得。
試過後她才明白,貴的不一定是好的,它只是裹上了漂亮的包裝,添了稀奇些的餡料,卻失去了粽子本該有的風味。
和她們的感情一樣,什麼都有了,卻又什麼都變了。
裴祁深察覺到她的異常,唇抿得像條直線,半晌後才開口說:
「群裏發的東西,你是不是看到了?那只是…」
「只是玩笑,我懂的。」
「至於我說正在和家人過節,也不是故意騙你,是…」
「是怕我多想,我明白。」
她十分體貼懂事地接住裴祁深準備說的話。
沒鬧脾氣,也沒委屈落淚,始終神色淡淡。
裴祁深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語氣裏都是久違的溫柔:
「你體諒我就好,我和施盈就是很純粹的異性朋友,不過項權這個玩笑確實開得太過了,我這就讓他跟你道歉。」
他撥通電話:「叫你再亂講話,趕緊跟你嫂子道個歉。」
「嗐,我嘴上沒把門亂說的,嫂子你別介意啊。」
項權嘴上說着抱歉,卻話裏有話:
「改明兒我請你吃飯當面賠罪,就選裴哥今晚請的這家omakase,嫂子長這麼大還沒吃過吧…」
語氣裏盡是對桑折夏的擠兌。
桑折夏參加過幾次他們的局,早就明白像他們這種銀行卡餘額比她學號還長的少爺們,向來瞧不起她這種窮人。
剛開始只是話裏話外的暗示,見裴祁深沒有出頭,他們嘲諷得便愈發大膽。
她曾說過這幫人讓她覺得不舒服,而裴祁深的解決辦法是——不再帶她參加。
裴祁深立馬關掉免提,不鹹不淡地數落了他幾句。
電話那頭又說了些什麼,裴祁深緊張地瞥了眼桑折夏,快步走到陽台通話。
或許是夜晚太過安靜,桑折夏聽到了項權說的話。
「對了裴哥,剛你走得太急,施盈後來一個人回家了,她膽子那麼小,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嚇壞。」
裴祁深在陽台呆了半個小時。
桑折夏偶爾抬頭,便能看見推拉門外握着手機一臉溫柔的裴祁深。
她不再像從前一樣不受控制地猜忌電話那頭是誰,只自顧自收拾着餐桌。
那外套落在地上,實在礙眼。
桑折夏拾起,卻看見白色布料上被蹭上的一抹血跡。
雖不太顯眼,只蹭上淺淺的印記,但還是惹得桑折夏胸口一緊。
裴祁深…是不是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