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燈光溫暖,飯菜的香氣混雜着一種陳舊家具特有的味道,撲面而來。
“圓圓回來了!”我媽系着圍裙從廚房快步出來,臉上堆滿了喜悅,眼角眉梢都是真切的笑意,上來就想接我的行李箱。
她的目光,慈愛得毫無破綻。
而我,卻一眼就看到了她身後,那個從老舊塑料凳上緩緩站起來的身影。
深藍色、洗得發白甚至有些破洞的舊外套,佝僂着背,一條腿站着有些不自然的彎曲。
然後,是那張臉——
大半邊臉頰是坑窪扭曲的燒傷疤痕,另一只眼睛看人時帶着種畏縮又黏膩的渾濁。
林洲。
胃裏翻江倒海,我幾乎要用盡全力才能壓住喉嚨口的尖叫和嘔吐欲。
就是他!
就是這個男人,在我被灌了藥、渾身無力時,用那粗糙肮髒的手觸碰我的皮膚,呼吸帶着濃重煙臭的氣息噴在我臉上……
“圓圓,快進來啊,愣着幹什麼?”我媽渾然不覺,或者說,她根本不在意我瞬間蒼白的臉色和僵直的身體。
她熱情地拉着我往裏走,語氣自然地介紹:“來來,圓圓,這是你林洲哥,以前住媽老家隔壁的,可憐見的,以前出了事,媳婦也……唉,現在一個人,媽叫他來家裏一起過個節,熱鬧熱鬧。”
林洲搓着手,扯動臉上扭曲的肌肉,試圖露出一個笑,聲音啞澀:“妹、妹子好。”
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開場白。
冰冷的恨意像毒蛇,一口咬住我的心髒,蔓延開劇痛的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