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5
陳景天大腦轟的一聲,差點暈倒。
此時,大門被推開,幾位警察走了進來。
“白冉小姐,有人報警說你涉嫌一起校園暴力惡性事件,證據確鑿,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陳景天顧不上那麼多,滿腦子想的都是飛機爆炸,想要立刻沖去機場。
警察攔住了陳景天,要帶他去警局做筆錄。
陳景天心急上頭,與警察打了起來,最後被戴上手銬坐上了警車。
而我其實一直站在人群之中,默默的看着他們。
陳景天因爲襲警被拘留了五天,出來時是江叔來接他。
江叔說因爲白冉的影響,公司股份暴跌。
“最近國外的一位三代從商的青年企業家要辦訂婚宴,迎娶首富的女兒,我覺得這對於少爺來說是個好機會。”
“前去參加的都是非富即貴,多認識這些人對少爺來說沒有壞處。”
陳景天已經沒有了精神,擺了擺手:
“都按你說的來吧。”
江叔繼續說道:
“白小姐涉及多項校園霸凌事件,最嚴重的一次甚至讓那個學生自殺了。”
“網上還有人爆出白小姐曾經多次與合作商苟且,還生下了一個兒子,連父親是誰都不確定。”
陳景天聲音雖小,卻帶着濃濃的壓迫感。
“打點一下入獄的人,讓他們好好照顧我們的白小姐。”
此時此刻我早已躺在了外公家的大床上,搖晃着手中的紅酒杯看着手機上的監控。
陳景天回到了家裏,發現家中早已變了模樣。
我走的很幹淨,什麼都沒給他留下。
陳景天看到桌子上擺着的紅酒,紅着眼問管家。
“誰放的!嫣然酒精過敏!家裏怎麼會出現紅酒?”
江叔低着頭,小聲道:“少爺婚禮前,白小姐拿來的。”
“誰準她拿來的!這是我和嫣然的家!”
說着陳景天便掀翻了桌子,紅酒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隨後他又走到次臥摸着那個桌角,
“我當時不該推她的。”
陳景天坐到地上,靠着那個桌角放聲大哭。
“我明明說了要保護她一輩子的,我明明說了要帶她過好日子的。”
“是我食言了,是我錯了。”
江叔走來遞給他一張照片,上面是陳景天剛開始創辦公司時,我們的合照。
那天是我的生日,因爲開心想要喝酒,被陳景天攔了下來。
陳景天溫柔的勾了下我的鼻尖,溫柔的笑着說。
“嫣然想要什麼小叔都給你,唯獨這酒不行。”
當時畫面太溫馨,江叔沒忍住拍了下來,保存到現在。
“去國外的航班今夜就出發,少爺您準備一下,晚些來接您。”
說完江叔便關上了門離開,留陳景天獨自一人消化情緒。
第二天早晨陳景天落地A國在酒店稍作休息便換衣服前往宴會。
樓家祖上三代從商,和首富是世交。
陳景天聽到身邊的人談論道,
“聽說這位小姐從前一直在國內,前幾天才回到老爺子身邊。”
“可不是,那可是個大美人,她媽媽當年就是我們這出了名的美女。”
“聽說她媽媽嫁給了國內的一個商人,但是命不好,早早就去世了。”
“來了來了,快看。”
陳景天抬頭看向旋轉樓梯,我穿着外公給我準備好的高定禮服裙緩緩走下。
6
剛走下樓梯,陳景天便沖了過來,抓着我的肩膀雙眼通紅。
“嫣然!嫣然你怎麼在這裏?”
我外公一直很低調,給陳景天的公司投資都是通過子公司來操作的。
所以陳景天從來都不知道我外公究竟是什麼人。
他上下看了我一眼高興道,
“你沒死,你還活着!我的嫣然還活着!”
我退後一步推開了他的手,淡然道:“先生,您找錯人了。”
未婚夫樓策穿過人群走了過來,將我摟在懷裏。
“這位先生,請不要騷擾我的未婚妻,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陳景天瞪大眼睛望向我:“他是誰?”
我笑道:“這位先生糊塗了,樓策是我的未婚夫。”
“兼合夥人。”
這時外公走上前來笑着說:“感謝各位參加我孫女的訂婚宴。”
“除此之外,我還想宣布一件事情。”
現場都安靜了下來。
“我也年紀大了,以後我會讓嫣然慢慢着手管理公司,我將全力培養她成爲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還希望在場的各位多多關照。”
衆人一聽全都圍了過來給我敬酒,恭喜我喜事將近。
陳景天忽然上前打翻了一個酒杯,大聲道,
“嫣然不能喝酒!她酒精過敏。”
我沒有理會他,伸手接過另一杯酒仰頭喝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酒杯。
“這位先生,我說過了,我不是您要找的那個人。”
陳景天沒有再說話,只是在一邊默默的注視着我。
屋內太悶,我便獨自一人走到屋外去透氣。
肩膀忽然落下了一件外套,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味道。
“屋外這麼冷也不多穿點,你從小就怕寒,身體不好。”
陳景天聲音哽咽了起來。
“發燒都得我抱着哄才能睡着。”
我上高中時陳景天的公司才剛剛起步,他每每應酬完醉酒回家都會躺到我的懷裏呢喃。
“嫣然,工作好累,但是每天回家看到你,我就覺得一切都值了。”
“你現在跟着我受苦了......”
但是他不管有錢還是沒錢,都未曾讓我受過一絲苦。
我眼眶酸澀,強忍住想要落淚的沖動。
卻又忽然想起在國內時,是陳景天讓我在大雪紛飛的時候滾出家門的。
肩膀上的外套被人拿開扔在了地上,隨後落下了另一件。
“先生請自重,嫣然是我的未婚妻,不勞煩您擔心了。”
陳景天卻忽然情緒忽然激動起來,
“不!嫣然明明是我的未婚妻,她明明是要嫁給我的!”
“我們都一起去過民政局了。”
我嗤笑着轉過身來看着他,
“然後呢陳先生?領證了嗎?”
這句話仿佛刺痛了他,他搖了搖頭:“沒有。”
“去了民政局,卻不領證,爲何?”
陳景天低下了頭,最終只是笑着搖了搖頭。
“對不起。”
我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才終於放鬆下來。
“這就是你忘不掉的那位國內的小叔?”
我大方的承認:“是他。”
我以爲樓策會質問我是不是還忘不掉他,結果他只是認真的說。
“我剛剛聽到他說你身體不好,我以後會多加注意的,我會做一個好丈夫。”
隨後樓策又問我:“他說你酒精過敏是真的嗎?”
“當然。”
我笑着沖他眨了眨眼,
“剛剛屋內人多,光線也比較暗,我借着衣袖把酒倒了。”
樓策想了想,隨即爽朗了笑了起來。
“我覺得你會是一個很精明的合夥人。”
“謝謝誇獎。”
7
回想起被趕出家門的一天,我早已預感到陳景天會後悔。
所以去往機場的車掉頭回到了市裏,我買了距離婚宴最近的一家酒店等着第二天的好戲。
婚禮結束後我便坐了外公的直升機飛往了國外,半分留念都沒有。
本來籤證還需要好多天才能辦好,是外公花錢通過內部關系給我快速辦了下來。
那天我本來就在氣頭上,便將直升機駕駛員趕到了副駕,自己開着回去了。
回到自家莊園後,外公便帶着樓策來接我。
樓策比我還要小一歲,卻自帶上位者的氣質。
外公說在我們兩小時候,我們的母親就定下了娃娃親。
我答應了這場聯姻,並且和樓策約法三章。
第一,我們只是合作關系,不談感情。
第二,他不準強迫我幹任何我不想幹的事情。
第三,我們不做夫妻間該做的事,畢竟我們只是互相利用的合作關系。
樓策答應了,笑着說。
“我會幫助你盡快的上手管理公司,我是名校雙學位博士畢業生,我可以充當你的老師。”
“你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問我,畢竟要合作共贏,我也不想我的合夥人拖我的後腿。”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答應道:“那就謝過師父了。”
在國內我都看到過關於他的傳聞,年紀輕輕便掌權公司成爲集團第一股東。
妥妥的青年才俊,能力樣貌均出衆,是結婚的不二人選。
“不過......”
樓策又說道:“如果有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我們可以培養出感情。”
他彎下腰來,眼眸帶着笑意,
“畢竟我們以後就是夫妻了,我這個丈夫有哪裏做的不好的地方。”
“還請嫣然小姐多多擔待。”
於是我們先從朋友做起,他確實像個老師一樣一步步的引導着我獨自管理公司。
硬生生把剛在感情中受過傷的我,帶到了無止境的工作當中。
陳景天沒有再來煩我,只是某一天剛走出公司,我便被人捂着嘴失去了意識。
睜眼時發現自己在一艘輪渡上,眼前是兩位中年人。
他們先是給我澆了一盆冷水,破口大罵道。
“就是你這個賤人害得我女兒入獄!”
“我女兒在獄中吃盡了苦頭,你卻在國外活的逍遙自在。”
白冉的父母?
正想着,門外走來兩個陌生男人。
“陳景天讓我女兒在獄中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今天就讓你嚐嚐我女兒的痛苦。”
說完兩人便走了出去,兩個男人隨即解着褲腰帶走上前來。
我一步步的退後到牆邊,雙手雙腳全被繩子拴住。
就在我準備咬舌自盡時,陳景天從窗戶上翻了進來。
他趁兩人沒反應過來,拿出準備好的刀捅向了他們。
我被鬆了綁,踉蹌着打開門想要跑出去,卻在甲板上看到了白冉的父母。
兩人拿着打火機,笑容幾近可怕。
“想逃?憑什麼?”
“我女兒還在獄裏,憑什麼你們還可以心安理得的過自己的好日子。”
“我們已經在這艘輪渡的每一個地方都澆了汽油,只要我點着了火,就能帶着你們一起下地獄了。”
他們兩人一步步的向我們逼近,陳景天小聲道。
“一會我數321,你就跳進海裏。”
現在在深海區,我驚訝的看着他:“你瘋了?”
眼看着兩人就要點燃打火機,陳景天緊張的說道。
“嫣然,樓策在水下等你,你跳下去他就能帶你走。”
“那你呢?”
陳景天大喊道:“我拖住他們兩。”
“嫣然,這一次我救了你,原諒我好嗎?”
眼看着打火機就要落地,陳景天一用力將我推下了海。
我在海裏掙扎了一瞬,便被人摟着腰帶上海平面。
我回頭看那艘輪渡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我崩潰的大喊陳景天的名字。
卻再也沒有人回應我了。
樓策將我帶到岸上,警察隨即趕了過來,我眼睜睜看着陳景天消失在火海裏。
8
我從醫院醒來後,便和樓策一起回國參加了陳景天的葬禮。
葬禮結束後,陳景天的媽媽臉色蒼白的遞給我一封信。
“這是從你們那個別墅裏發現的,是景天寫給你的。”
我打開信的第一句便是。
“嫣然是我親手種下的一朵花,我卻不懂事的摘下了她,遞到了別人手中。”
我沒敢再看下去,收起了信,強忍着眼中的淚水離開了葬禮。
我獨自一人開車來到了監獄,見到了白冉。
白冉瘦了很多,看起來已經有些精神不正常。
她抓着面前的欄杆喊道:“陳景天呢!他爲什麼不來看我!”
“叫陳景天來看我!我是愛他的!我真的是愛他的!”
說着說着她便哭了起來,瘋瘋癲癲的。
我冷眼瞧着,說道:“他來不了了。”
“他死了,被你父母害死的。”
白冉忽然安靜了下來,我接着道:“你父母也跟着一起去世了。”
“什麼?”
她驚訝道:“爲什麼!怎麼會?”
我看着她,“我今天來只是告訴你這件事情,以後大概也不會見面了。”
“還有,我恨你。”
我惡狠狠的盯着她,
“當年那個被你校園霸凌致死的女孩,是我除了陳景天之外,從小到大的唯一的朋友。”
“是你報的警?”
“是我。”
那時我還小,遇到事情只知道跑去找老師。
結果老師知道白冉的父親是校長,便將這件校園霸凌的事情壓了下來。
只是略微警告了一下白冉。
但是我最好的朋友,因爲在家被父親家暴,在學校又被霸凌。
覺得活不下去了,在廁所隔間割腕自殺。
因爲校長隱藏了所有證據,又花錢賄賂了那個家暴父親。
導致警察判定我的朋友是單純的自殺身亡。
白冉不可思議的看着我,說不出話來。
“我親眼看到你拽着她的頭發按進馬桶裏,也親眼看到你踩斷了她的手指。”
“我這麼多年收集證據,就是爲了給你致命一擊。”
“可是陳景天卻忽然愛上了你。”
“我原本想嫁給他,將你們二人分開再給警察傳遞這些消息。”
“可是上一世......”
我看着她,忽然覺得沒必要再提上一世了。
“白冉,你害死了這麼多人,半夜不會害怕嗎?”
我原以爲這一世離開了陳景天,他就可以平安幸福一世。
可他還是死了。
整整兩世,不管是間接原因還是直接原因,他都死在了我的面前。
“啊啊啊啊啊——”
眼前的白冉忽然瘋了一樣的喊了起來,我沒有理會她,轉身走出了監獄。
剛準備開車離開便看到救護車飛速駛來。
然後白冉便被擔架抬了出來。
看樣子是撞牆了,想要自盡。
那天回去後我便和樓策離開了這裏,離開了這個帶給我無數傷痛的地方。
9
我爲了忘卻國內的事情,不分晝夜的沉浸在工作之中。
回國兩個月後,我便和樓策結了婚。
婚後,我向樓策坦白了我重生的事實,他沒有驚訝,只是牽着我的手。
“這次不會再爲了他去跳樓了吧。”
我笑了起來,卻落下了淚水。
我躺在他的腿上,不想讓樓策看到我脆弱的一面。
“上一世,他是爲了別人而死。”
“這一世是爲了我,我總不能讓他白死吧。”
樓策沒有拆穿我的難過,只是靜靜的陪着我。
後來,在樓策的陪伴下,我逐漸放下前緣,努力的走進新的生活。
婚後五年,我已經掌權了公司,成爲了年輕的女企業家。
我和樓策的感情也越來越好,生下了一位可愛的女兒。
數年後,我們帶着女兒再次回國,去看望陳景天。
樓策猶豫道:“要不然我帶着女兒在外面等你,陳景天可能不太想見到我。”
我笑着道:“當年他的信中說了,如果我們二人幸福的話,希望我們可以一起來看看他。”
我們抱着花來到陳景天墓前,將花束放到他面前。
我開玩笑道:“雖然你不是個好的戀人,但你是個好的小叔。”
“說來也可笑,我父母在大火中將你推了出來,你又在大火中將我推了出去。”
“不知道你死後能不能想起來上一世的記憶。”
“算了,想起來也都是痛。”
“陳景天,遇見你很好,只是我們沒緣。”
“我們糾纏了兩世,第三世就不要相遇了。”
一陣微風拂面,我知道是他在回應我。
畢竟我是他養大的花,他希望我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