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事還被罵，裴淵的表情都沒變一下。
他抬頭看着楚蘭心的眼睛，神情篤定，“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你是被逼的。”
“我不是那樣的人？”
楚蘭心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東西，她走到裴淵面前，羞辱性的拍了拍裴淵的臉。
“你是說，你臉上的巴掌，不是我打的？”
“還是說，你身上的傷，不是我抽的？”
楚蘭心提起他的手腕，冷笑道：“你這傷還沒好呢？就忘記疼了。”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
這些缺德事，就是她做的，無法掩蓋。楚蘭心也沒準備掩蓋，這就是她的選擇。
在自己被妖妃責罰，和欺負裴淵之間，她選擇了加入反派大家庭，欺負裴淵。
裴淵挨打，她享福，這個結果，就是她的選擇。
在宮中，做好人會死，她怕死。
這個世界的武林高手據說能破碎虛空，她想好好活着，成爲絕世高手，破碎虛空回家，哪怕是做個壞人。
想到這裏，楚蘭心突然覺得有點難過。
比起皇室其他兄弟姐妹的瘋而不自知，有着正確三觀的楚蘭心，很清醒的知道，她已經越來越不正常。
打量着楚蘭心的神情，裴淵突然出聲。
“你以前出宮的時候，會在街上教訓調戲民女的紈絝，還會給被誤傷的小攤販補償……”
高高在上的貴人，誰會在乎小民的那點損失。
最重要的是，在落到妖妃手裏之前，楚蘭心從沒欺辱過他。
皇室楚家的血脈，以又瘋又美而聞名，上一任是瘋帝，這一任是暴君，下一任太子，位置還沒坐穩，就有虐殺美貌小太監的傳聞。
裴家早就是暴君的眼中釘，他留在皇都爲質，各位皇子皇女都找過他的茬，只有楚蘭心，從始至終都無視他。
“你跟他們都不一樣。”裴淵的眼神裏有一絲期待。
楚蘭心笑出了聲，“不一樣？”
以爲這麼說，就能讓她改邪歸正？太天真了。
她看過的古早偶像劇裏，反派男二倒是會被善良女主感化成功。可惜，她不吃這一套。
怨蠱別說養成，連破繭這一步都沒完成，她不可能放過裴淵。
“你太吵了。”
楚蘭心抓住裴淵腦後的頭發，扯得裴淵的臉被迫仰起，她冷漠的警告，“如果你學不會閉嘴。我能讓你永遠都做個啞巴。”
什麼破嘴，一開口就讓她沒了好心情。
楚蘭心此刻也沒了看書的心情，推開裴淵，自顧自的拿起一壺青梅酒，開始小酌。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也就是現在沒煙，要不然私底下她煙酒都得來。
耳邊安靜了下來，但楚蘭心的情緒並沒有平復，喝完酒，思緒飄散，她就把玩着酒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裴淵想壞主意。
“裴淵，你外公貽誤戰機這事，有內鬼，你知道嗎？嘖嘖，真可憐，外公戰死沙場，你母親也被氣死了……”
裴淵輕聲回道：“我知道。我會查出真相，還我外公一個清白。”
這就是他現在活下去的動力。受些屈辱而已，只要不死，他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楚蘭心笑嘻嘻，“清白？我父皇最懂這個了。冤枉你的人，最知道你的清白了。”
這個事實，雙方心知肚明。裴淵陷入沉默。
楚蘭心磨了磨牙，繼續攻擊，“你父親雖然丟下你一個人逃了，但是，他在逃跑的路上，被萬箭穿心，死得可淒慘了。”
這話是假的，裴淵的父親還真逃掉了。但楚蘭心的目的是打擊裴淵，不是給他希望。
裴淵依舊沉默，低着頭不說話。
“還真是硬骨頭啊。”
楚蘭心抬起裴淵的下巴，“我看你也是秀色可餐。不如，把你送給太子哥哥調理好了。18歲的小男孩，他最喜歡了……”
這下裴淵終於忍不住了，抬頭憤怒的瞪了楚蘭心一眼，然後又強逼着自己低頭，假裝淡定。
“喲~這麼在乎自己的清白？”
楚蘭心得意的挑眉，指尖從他喉結滑到衣領，輕佻的勾起他的外衣，眼神不住在的裴淵的臉上來回打量。
除了剛剛瞪她那一下，後面的裴淵的表情就沒再變過。
但他繃緊的身體，和過度用力的肌肉，還是暴露出了他的情緒。
手腕上還沒愈合的傷口，又被崩開，血珠從裏面滲出。
楚蘭心抽了抽鼻子，發自內心的感嘆，“裴淵，你真的好香啊。”
她體內還有一只從出生就開始養，養了16年的靈蠱，還沒破繭，是個比怨蠱還饞的大饞蟲。
裴淵一開始流血，楚蘭心的重點就直接跑偏。
她捏住裴淵正在流血的手腕，放在鼻端嗅了嗅，但沒舔，她還沒瘋到要喝人血的地步。
“真的很香。你整個人就像是剛出鍋，正在冒着熱氣的糖糕。”
“太香了！我長這麼大，你是我遇到過最香的人。不，是唯一這麼香的人。”
說着，楚蘭心又猛吸了一口氣。
她不舔，她就聞聞。
裴淵看着楚蘭心的表現，心中了然，因爲他的血液特殊，妖妃才保他一命，讓他做養蠱的藥人。
這是他現在苦難的來源，也是他的優點。
他不介意付出自己的血肉養蠱，只要能留下性命，他就有希望。
裴淵把傷口逼出更多的血，把手腕往楚蘭心面前送了送，試圖討好。
“你幹什麼？！”楚蘭心嫌棄的把裴淵帶血的手腕拍開，還順手給了裴淵一巴掌。
她已經忍得很辛苦了。
裴淵還敢放血誘惑她，簡直罪大惡極。
“我以爲公主喜歡。”
這已經不是楚蘭心第一次誇他的血很香了。
“我不喜歡！我討厭！我非常討厭！”
暴君的基因，讓她時不時就會無端的憤怒，妖妃留給她的靈蠱，又讓她爲裴淵的血液迷醉。
但這都不是她想要的東西。她真的討厭死那對惡人夫婦了。
楚蘭心眼神狠厲的掐住裴淵的脖子，威脅道：“我不管你現在怎麼裝純良。你未來要是沒做到你該做的事。我一定會讓你血液流幹，死無葬身之地。”
“公主放心，我會替公主好好養蠱。”裴淵老實答應。
楚蘭心說的是殺掉暴君妖妃，可不單單是養蠱。
想到裴淵未來可能會幹的好事，楚蘭心胸中突然涌起的怒氣開始消退，表情瞬間從冷若冰霜，變成柔情似水。
她捧起裴淵帶血的手腕，眼神沉迷的誇道：“裴淵你真是一個香香軟軟的小糖糕。”
裴淵輕輕閉眼，楚蘭心是不是好人，他現在不確定，但楚蘭心肯定跟暴君一樣，精神不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