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院子,就看到一抹軍綠色的堅挺身姿。
顧石野聽到動靜回身,堅毅的眼神微動,甚至還有一絲局促,“阿秀,小夏,你們回來了。”
這個決定太突然了,他來的也太突然,他到現在都忘不了阿秀那個震驚的眼神,他也不敢確定阿秀會不會同意,甚至是覺得他唐突。
江臨夏微微點頭,“顧叔叔。”
“哎。”顧石野目光落到江臨夏手裏提着的蛇皮袋,快步上前想要幫忙,“我來幫你拿吧。”
“不用了,顧叔叔,就是蛇皮,輕的很。”江臨夏笑着提了提袋子,轉身回自己屋裏去了。
林阿秀也在一旁笑,覺得有人幫襯的感覺是真好。
“阿秀,我這人嘴笨不會說話,你同意不同意給個痛快話,怎麼着都行!”顧石野身體站得筆直,直楞楞的說道。
林阿秀斜楞了他一眼,嗔道:“我把小夏都喊回來了,你說我同意不同意?”
顧石野咧開嘴笑了,“那就是同意了!”他立馬從口袋取出一個小紅本,還有一個絲絨的小盒子直接塞到她手裏,“林阿秀同志,這,這是我每個月的津貼。還有這個戒指,我也不知道你戴着合適不合適,買的時候說不合適了可以拿去換的。”
林阿秀愣住了,沒想到他這麼直接。不過很快,她就低頭淺笑了起來,這樣的男人挺好的。
很快江臨夏收拾好了東西,顧石野死活不讓她們動手,全部一個人搬到了吉普車的後備箱。
母女倆上車,車外站滿了村裏看熱鬧的人。
林阿秀緊緊握着女兒的手,一眼都沒有往窗外看。
在公社領導的幫助下,林阿秀和顧石野順利的拿到了結婚證。
回城的路上,林阿秀一遍又一遍的撫摸着那象征自己正式身份的結婚證。她默默的攥了攥女兒的手,有了這個小紅本本,再也不會有人往她們母女頭上潑髒水了。
她把手伸出窗外,微風拂過,她嘴角淺笑,滿是釋然。
江峰,你放心,我一定會給女兒安排最好的歸宿!
……
“阿秀,小夏,到地方了。我先領你們進屋休息。”顧石野打開車門,讓兩人下車。
江臨夏踩着踏板先下,然後轉身扶着有些暈車的林阿秀下來。
一抬眼就是威嚴莊重的大門,兩側的白牆上畫着鮮紅的五角星,可以看到大院裏齊刷刷的紅磚平房。
“我先帶你們回家休息,東西你們不用管,我一會兒全搬進來。”顧石野一邊說一邊領着兩人往大院裏走。
周圍人都好奇的盯着三人看。
顧石野笑着介紹,“這是我媳婦兒,這是我閨女。”
林阿秀有些害羞,但想起來以後就要在這裏生活了,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好讓他們看清楚自己的樣貌。
江臨夏倒不覺得有什麼,能處就處,不能處拉倒。
很快顧石野帶着兩人到了自己的小院前,一看到家裏的情況,臉色就沉了下來。
他一早就把院裏清掃了一遍,窗戶也貼了紅喜字。可現在窗戶上的紅喜字沒了,院裏也亂七八糟的沒地方下腳。
他長舒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伸手請兩人進去,“有點亂,咱先進屋吧。”
林阿秀笑了笑,道:“沒事,一會兒收拾收拾就行了。”
顧石野將兩人領到收拾好的房間,“你們先坐着休息,我去搬行李。”說完就出門去了。
江臨夏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間不大,陳設很簡單,都是半舊的家具,不過擦洗的很幹淨。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張單人床,軍綠色的被子疊的方方正正,一看就是嶄新的,看樣子這像是給自己準備的房間。
林阿秀低聲道:“小夏,這像是給你準備的房間。被褥都是新的,也難爲他一個大男人準備這些,真是有心了。”
江臨夏點了點頭,對此表示肯定。雖然沒有那麼些花裏胡哨的,可這也恰巧表明人家是真心實意和老媽過日子,要不然也不會提前給自己這個拖油瓶專門準備個住的地方。
顧石野進進出出,沒一會兒就把她們的東西都搬了進來。
“小夏,這是給你準備的房間。有啥缺的就說,咱再添置。”顧石野笑道。
“挺好的,不缺什麼。”江臨夏說道。
“那就好,主臥就在隔壁。我是沒啥東西,你看你的東西想怎麼擺放都行。你們把東西歸置一下,我去叫陸凜和小北來,咱們一家人也好正式見個面。”顧石野說完又風風火火的走了。
林阿秀笑了笑,對女兒說道:“當兵都這個樣子,直來直去的。”
“我覺得這樣挺好。”江臨夏說道。
“我也覺得挺好。”林阿秀拉着女兒進屋,寶貝的把存折還有棗紅色的絲絨盒子拿了出來給她看,“瞧,這是你顧叔叔每個月的津貼,還給了我一個戒指,我都還沒打開看呢。”說着就摳開絲絨盒子,只見裏面靜靜的躺着一枚金燦燦的戒指。
林阿秀眼睛都直了,聲音顫抖,“金的?”
江臨夏肯定的說道:“金的。”
林阿秀一臉的不可思議,取出戒指套在無名指上,大了一圈。
“買大了。”江臨夏說。
“大了金子多。”林阿秀眼睛都在冒光,“小夏,咱倆真要發達了。”
“看來是要走運了。”江臨夏按住母親的手腕,理智的給她降降溫,“先別激動,收起來,看看他那倆兒子再說。”
“對對對,先把東西歸置好,一會兒你顧叔叔就把他兩個兒子帶來了。”林阿秀脫下戒指寶貝的收好,開始收拾東西。
兩人的行李不多,沒一會兒就收拾完了。
主臥的陳設也很簡單,同樣半舊的家具,打掃的幹幹淨淨,就是單人床變成了雙人床而已。
林阿秀對此十分滿意,怎麼着也比她們家漏風又漏雨的泥瓦房強百倍。
突然,窗外傳來哐當一聲。
兩人透過窗戶望去,就見顧石野手裏提着一個肥嘟嘟的小男孩進了院子。長什麼模樣兒瞧不太真切,可那身子真是圓嘟嘟的,活像一只小肥豬。
顧石野面不改色的就提了進來,順手往堂屋地上一杵,又折返到對面屋內,不一會兒推了個輪椅過來,上面塌坐着的是個年輕人,利落的小平頭,很瘦,低垂着頭,只露出蒼白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