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千萬別!我已經拿過藥了。”
魏長庭聽完冷汗都流出來了,還神藥?
他敢吃?
他可不想再經歷那些,他小時候經歷過的非正規的治療法子了。
“奶奶,明天我要跟顏顏回門,後天準備準備,大後天回部隊,沒時間折騰別的,您老放心,我身體絕對沒事。”
魏奶奶怔怔地望着她,不知該如何說了。
魏爺爺則強自鎮靜,擺手勸老伴:“聽長庭的,都成家了,自然做得了主。”
魏奶奶又扭頭望向他,他沖她微微點頭,意思說,交給我。
她這才無奈點點頭。
“長庭,繼續喝酒,你們兩個吃水餃,今兒顏顏調餡,味特別好,都多吃些。”
魏爺爺像是沒事人一樣,笑呵呵招呼着。
魏長庭心驀然揪緊。
他知道爺爺越表現輕鬆,那事情對他來說越大,看來他是真得想偏了。
他不覺在心裏一陣哀嘆,下意識望向許歡顏,不覺帶了些哀怨。
許歡顏接收到他目光,瞬間了然他這是生氣自己爆料他的糗事,則是回敬了一個挑釁眼神。
讓你莫名其妙出各種事故,跟你造個娃,就那麼難?
他想趕緊生回妮妮,豈能耽誤久了?
虧他前世是一頭只知道犁地的大水牛。
魏長庭不知道她想什麼,他也無奈,只能埋頭吃,別說,這水餃確實好吃。
晚飯後,魏爺爺給魏奶奶使眼色。
魏奶奶便招呼許歡顏到她臥房,去說會女人間體己話。
魏爺爺則將魏長庭留下爺孫倆也聊聊心。
“顏顏啊,我家長庭能娶到你,是祖上燒高香了,你不知道,他襁褓時就失去了爹娘,抱回來時差點就沒了,瘦得皮包骨,都喂不進去奶。
是我用麥秸,蘸着羊奶,一滴一滴滴進嘴裏,日夜守了三個月,才旺相了,他剛學會說話,就巴巴地望着我問‘奶奶,我爹,我娘呢?’我這心裏真是難受啊。
但他從小就特別懂事,因沒爹娘,沒少受別的孩子欺負白眼,可他從不回來抱怨。”
魏奶奶邊講述着魏長庭小時候事,邊整理給他收着的小物件,淚水不時滴落。
許歡顏也聽得心酸,前世她太不懂珍惜魏長庭了,不知他從小吃了那麼苦。
她甚至覺得他可能是,將缺失親情全部都寄托在她身上,才會那麼瘋狂地依戀,生怕失去,乃至要不夠,就像健碩的大水牛犁地,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顏顏,這些都是他小時候的東西,我都收着呢,現在交給你保管,你願意不?”
許歡顏含淚鄭重點點頭:“奶奶,我願意,我會像您一樣,永遠爲他珍藏這些。”
魏奶奶欣慰地笑了,她打開一個小小布口袋,拿出一個金燦燦的長命鎖。
“這是長庭被抱回來的時候,脖子上帶的,你一定好生收着,這東西絕不能遺失,不吉利,你二嬸一直惦記着,想要去化了打首飾,我真怕藏不住了,給你放心。”
許歡顏接過長命鎖,感覺在手裏沉甸甸,分量不輕。
她放在燈下,仔細地端詳着,只見鎖上不但有長命百歲的字樣,還有吉祥如意花紋,在鎖柄上竟然還雕刻着兩個姓氏:魏、周。
“奶奶,我婆婆姓周嗎?”她隨意問了句。
魏奶奶搖頭笑道:“不是,你婆婆姓秦,是咱本村的,兄弟姐妹多,家裏窮,前些年拖家帶口闖東北去了,竟斷了音訊,也不知怎樣了,哎,也是苦命的一家人。”
許歡顏不覺愣了一下,婆婆姓秦?那爲何這鎖上是魏、周兩個姓?
難道魏長庭母親不是婆婆而是另有其人?
她隨即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
公公婆婆都是軍人,是不可能有生活作風問題的。
“奶奶,你看這上面有字,魏、周,您知道嗎?”
許歡顏將鎖上字指給魏奶奶看。
“我不識字。”
魏奶奶倒是沒有多想,只是搖搖頭。
許歡顏又試着問道:“奶奶,這鎖會不會不是長庭的?”
魏奶奶陷入到往事痛苦的回憶中,她語氣低沉地講述着。
“是長庭的,長命鎖就戴在脖子上,也跟肚兜拴在一起,好像是怕弄丟了。
抱他回來的公安說,車禍現場將他從媽媽懷裏抱出來時,他媽媽還有一口氣,確定孩子沒事,還看了看這長命鎖,說出老家這邊詳細地址後,才沒的。
我可憐的大兒子,大兒媳婦,還都是軍官呢,三口人一起回老家,結果……”
說着,人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許歡顏能想象當時場景的慘烈,不禁跟着流淚,爲襁褓中就失去雙親的魏長庭悲慘命運而傷心,更爲兩位老人中年喪子喪兒媳,將孫兒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不易心酸流淚。
她甚至恨自己混賬,怎麼前世就只看到了魏長庭,讓她無法接受的一面,就不關心他其他的事,否則前世定然不是那樣的結局。
可惜,她也明白,自己多少次後悔自責都沒用了,眼下要緊就是把前世失去的都尋回來,該彌補的好好補償。
“奶奶,對不起,我不該提這些事讓您傷心。”
許歡顏握着奶奶蒼老幹枯,一看就是經年幹農活的手,發自內心地勸慰。
“您放心,我會好好跟長庭過紅紅火火的日子,至少能生四個娃,然後看看能不能再拼個五胎,我們都會好好孝敬您和爺爺,讓在九泉之下的公婆能安息。”
她說着,抬手輕輕擦去老人家滿是皺紋的臉上的淚水,很是心酸。
老人家辛苦了一輩子,必須該有個幸福晚年。
魏奶奶握住她的手,連連點頭哽咽道:“好孫媳,奶奶相信你會跟長庭過好日子,只要你們好,我和你爺爺就放心了。”
“奶奶,我們一起好。”
許歡顏將頭枕靠在她肩頭。
魏奶奶伸手將她攬住,祖孫倆此刻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而堂屋裏,魏爺爺則在開導魏長庭。
“長庭啊,不管有什麼事,你跟爺爺說,爺爺絕不會告訴人,還會幫你……”
魏長庭是真急了,爺爺一再引導他,說出根本不存的難言之隱,可他又不能證明給爺爺看,急得直撓頭抹臉。
這在魏爺爺看來更是驗證了猜測,不覺老目含淚,聲音顫抖地安撫。
“長庭,不管怎麼樣,咱不怕,還年輕,有得是時間去改變。”
爲了孫子的顏面,他也是說得很隱晦。
魏長庭長嘆一聲,順勢點點頭,吞下這杯苦酒,不然還能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