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聽南回到主臥,直接進了浴室。
溫熱的水流沖刷着身體,卻似乎沖不散心頭的煩悶。
他閉上眼,腦海裏不受控制地閃過保鏢發來的詳細匯報:
【上午十點至十一點十五分,太太與前經紀人蕭菲會面。交談內容涉及復出事宜,蕭菲提及電影《流光似錦》主題曲選拔……下午三點至五點四十分,太太返回林家老宅……】
果然,不是單純的心理治療。
去見經紀人,回林家……
林千禾,你究竟想做什麼?
洗完澡,洛聽南穿着睡袍走出來,潮溼的發梢滴着水珠。
他拿起床頭的平板,再次點開那份匯報,越看,眼神越沉,周身的氣壓也越來越低。
就在這時,臥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他蹙眉,走過去打開門。
林千禾穿着一條白色絲質吊帶睡裙,端着一杯蜂蜜水站在門外。
睡裙的款式簡單,卻勾勒出她纖細的身材,裸露的肩頭在走廊燈光下泛着瑩白的光澤。
“你是不是喝太多了呀?”
她把那杯溫熱的蜂蜜水遞到洛聽南面前,聲音軟軟的,“喝點蜂蜜水醒醒酒吧。”
洛聽南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她,沒有接。
“沒有毒!”林千禾被他看得心裏發毛,“我沒有下毒哦!”
她像是爲了證明,舉起另一只手裏拿着的一個小杯子,“我喝給你看!”
說着,她真的從那杯蜂蜜水裏倒了一小口到小杯子裏,然後仰頭喝掉。
喝完還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樣,微微鬆了口氣,帶着點小得意看着洛聽南:
“看,我說沒有毒吧。”
這個舉動不知爲何刺痛了洛聽南。
他依然沒有接過杯子,轉身走進臥室。
林千禾有些無措,索性心一橫,大着膽子側身從洛聽南身邊擠進了臥室,快步走到床頭櫃前,把蜂蜜水放了上去。
“先、先放這裏了,你記得喝。不過可能很快就會涼,廚房裏還有熱……”
她的話沒能說完。
手腕突然被一只微涼而有力的手抓住。
“啊!”林千禾低呼一聲,手裏的蜂蜜水差點灑出來。
她驚慌地抬頭,對上洛聽南近在咫尺的臉。
洛聽南將她禁錮在自己與牆壁之間,帶着酒香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額發和臉頰上。
他比林千禾高很多,此刻微微俯身,那雙蒙着痛楚的眸子牢牢鎖住她。
“林千禾,”他幾乎是咬着牙問出這句話,“你今天,去哪裏了?”
林千禾被他嚇住了,手腕被攥得生疼,掙扎了一下卻被箍得更緊。
“我……我沒去哪啊,”她聲音發顫,“我就是去看了下爸媽,還有……”
“還有唱片公司?”洛聽南打斷她,“你要復出?”
林千禾心髒狂跳,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知道了。
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是。”
“爲什麼?”
洛聽南的聲音陡然拔高,“爲什麼一定要出去?待在家裏不好嗎?我給你的不夠多嗎?”
林千禾吃驚地抬頭,對上洛聽南近在咫尺的眼睛。
“我...我想重新唱歌。”她輕聲回答,“我想找回曾經的自己。”
洛聽南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找回曾經的自己?然後呢?再次離開我們嗎?”
“不是的,我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你和千千!”
林千禾想解釋,她想說我不是要離開你,我只是想找回自己,想能配得上你……
但她的辯解被堵在了唇間。
“唔……!”
唇上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林千禾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吻?
學長在吻她?
可……可這是她的初吻啊!在她十八歲的認知裏,初吻應該是青澀的、小心翼翼的,帶着草莓味糖果的甜。
而不是這樣,充滿了絕望、占有和酒精氣息的掠奪。
她能感覺到洛聽南的唇瓣在她唇上輾轉,甚至有些粗暴,像是在確認她的存在,又像是在發泄某種無處安放的痛苦。
她下意識地想要推拒,雙手抵在洛聽南的肩膀,身體卻莫名軟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林千禾感覺自己快要窒息時,洛聽南放開了她。
他後退一步,眼神恢復了片刻的清明。
看着林千禾被吻得紅腫的唇瓣,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澀至極的笑。
“你走吧。”
他轉過身,背對着林千禾,“回你的房間去。”
那背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異常挺拔卻孤寂,仿佛承載了千斤重擔。
林千禾腿一軟,靠在牆面上大口喘息,臉頰紅得像是要滴血,眼睛裏蒙着一層水汽。
“洛聽南你……”
“出去。”
林千禾氣得奪門而出。
不講理……明明是他強吻了自己……怎麼還能用這種好像被拋棄了一樣的語氣趕她走?
不好好說話……親完就趕人……
回到了那個冰冷的房間,用力甩上門,胸口還在劇烈起伏。
唇上被用力吮吸過的刺麻感依舊鮮明,仿佛還殘留着洛聽南身上清冽的氣息。
她蹬掉拖鞋,撲到那張冷清得過分的大床上,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裏,悶悶地嗚咽了一聲。
“混蛋洛聽南!”她甕聲甕氣地罵着,聲音帶着哭腔。
他怎麼能這樣?!
記憶裏的洛聽南學長,會對自己露出無奈又縱容的淺笑,會在她莽撞時輕輕拉住她,會在她難過時遞上一瓶擰開的水……
不是現在這樣!
不是這樣冰冷、防備、喜怒無常……還、還強吻她!
吻完又立刻翻臉不認人,像丟垃圾一樣把她趕出來!
她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傷心。
報復!必須報復!
她從床上彈坐起來,氣鼓鼓地環顧四周,尋找武器。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書桌上的便籤紙和一支可愛的卡通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