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一周後，終於旅完遊的趙總着急打來電話：“林以棠，我那一千萬的訂單合同呢？”
我笑笑：“我談下的訂單，自然跟着我一起進新公司咯！”
“你說什麼？什麼意思？林以棠你給我說清楚！”趙總難以置信道。
“意思就是，”我收斂了笑意，聲音冰冷，“遠揚集團李總的這一千萬意向合同，現在在我這裏，在我的新東家，秦氏集團。”
“你竟敢！你這是背叛！是違法的！”他氣急敗壞地吼道。
我冷笑一聲，積壓了太久的怒火在這一刻釋放，“趙總，當你們合起夥來，卡着我爸的救命錢，就爲了逼我低頭，任你們拿捏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人在做，天在看？
當你在三亞沙灘上享受，卻只肯施舍給我五千塊，轉頭給小你情人全款買新房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什麼叫公道？”
“你們是不是覺得，捏着我等錢救命的軟肋，就可以對我爲所欲爲？就可以肆意踐踏我的付出和尊嚴？”
我平靜道，“我告訴你，趙陽，兔子急了還咬人。你們不給我活路，就別怪我掀了你們的桌子！”
趙陽咆哮：“林以棠你個白眼狼！公司培養你這麼久，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資源？你就是這麼報恩的？沒有公司，能有你的今天？”
我嗤笑一聲：“趙總，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說說，你培養我什麼了？是培養我如何一個人幹三個人的活，還是培養我如何接受你畫的大餅？
是培養我加班到胃出血自己打車去醫院，還是培養我看着你拿我的血汗錢給你情人買豪宅？”
我根本不給他插嘴的機會，積壓已久的怨氣噴薄而出：
“從我入職到現在，哪一單業績不是我拼死拼活喝酒喝出來的？哪一個大客戶不是我熬夜做方案維護下來的？
公司給我的，不過是一個底薪和一個頭銜！而我給公司創造的，是每年上千萬的利潤！到底是誰在養着誰？誰欠誰的恩？”
“你......”趙陽氣結，聲音都變了調。
“別跟我提恩情！”我厲聲打斷他，“恩情是相互的！你在我最難的時候，卡着我父親的救命錢，把我往死路上逼，這就是你所謂的恩？”
“現在，我跟你，跟公司，兩清了。至於訂單，那是客戶的選擇，他們選擇跟一個有能力，並且能被公正對待的人合作。你好自爲之吧，趙總。”
“等等！你等等！別掛電話！”他急促地喊道，“五十萬！五十萬我馬上打給你！現金！今天就打！
之前是我不對，是我糊塗！你帶着合同回來，總監的位置還是你的！不，我給你升副總！以後公司業務你說了算！”
聽到這慌不擇路的承諾，我都要笑出聲來。
“五十萬？副總？”我譏誚道，“趙總，你現在覺得我值這個價了？可惜啊......”
“三天前，我跪下來只求您借我十萬救命的時候，您跟我講的是公司的規矩。現在，我的規矩就是，”我的聲音斬釘截鐵，“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不！林以棠！你聽我說......”他還想掙扎。
但我已經沒有興趣再聽下去了。
“對了，”我打斷他，最後補上一刀，“秦總這邊，給我的籤字費就不止五十萬。您那五十萬和副總的空頭支票，還是留着給你的表弟把！”
5
三天前在秦總的支持下，五十萬籤字費第一時間打入了我的賬戶。
父親的手術得以順利進行，並且非常成功。
看着監護儀上平穩的波形，母親終於露出了半個月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丈夫緊緊握着我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也以驚人的效率辦妥了離職和新公司的入職手續。
那一千萬合同的李總，在得知我的動向和原公司的所作所爲後，毫不猶豫地表示，信任的是我林以棠這個人，而非那家毫無誠信的公司，訂單自然隨我一起轉移。
前同事發來一個視頻，看樣子是她偷拍的。
我點開，畫面裏趙總一把抓起桌面的文件夾，狠狠砸向縮着脖子的王經理。
“廢物！飯桶！你他媽告訴我爲什麼要同意林以棠辭職？啊？”趙總的咆哮聲震耳欲聾，“誰給你的權力！誰讓你放她走的？”
王經理被嚇得一哆嗦，臉色慘白解釋：“表、表哥，不，趙總！是她自己非要走啊！當時她那麼潑我，我一時氣昏頭了......”
趙總繞過辦公桌，指着王經理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他媽知不知道她帶走了什麼？遠揚那邊一千萬的意向書！還有她手裏捏着的所有核心客戶資料！公司一半的業績都他媽在她一個人身上！”
趙陽越說越氣，猛地一腳踹在旁邊的垃圾桶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我讓你暫管公司，是讓你穩住局面！你倒好，直接把財神爺給我轟走了？就因爲你那點看不慣她業績好的小心思？王金龍，我告訴你，公司要是因此垮了，第一個滾蛋的就是你！”
視頻裏，王經理被罵得狗血淋頭。
我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揚起。
呵。
現在知道急了？
現在知道我是財神爺了？
當初你們合起夥來，把我當成可以隨意壓榨，用完即棄的棋子時，可曾想過會有今天？
我拿起手機，給那位發來視頻的前同事回復：
“收到，謝謝。”
新公司的季度慶功酒會，我站在秦總身邊，與幾位重要客戶談笑風生。
這半個月，我用實力和成績迅速在新環境站穩了腳跟。
“喲，秦總，好興致啊！看來是撿到了寶貝，迫不及待要向大家展示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趙陽，他竟然也出現在了這裏，眼神惡狠狠地盯着我。
秦總面色不變，舉杯致意：“趙總，稀客，看來我們秦氏的慶功酒會，魅力不小。”
趙陽嘿嘿一笑，意有所指道：
“魅力當然大，畢竟我精心培養了多年的骨幹，帶着我們核心的客戶資源，轉眼就成了秦總的得力幹將嘛。”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們三人身上。
竊竊私語聲響起。
我握緊了酒杯，正欲開口，趙陽卻搶先一步，湊近秦總。
“秦總啊，老哥我得提醒你一句。”他斜睨了我一眼，“林以棠這姑娘，能力是有點，但心思太活絡，野心也大。
你今天覺得她好用，別忘了，她當初在我那邊，我也是把她當心腹，要獎金給獎金，要升職給升職，結果呢？”
他攤了攤手，做出受傷的表情：
“她能爲了利益，今天這樣對我，將來未必不會爲了更大的利益，也這樣對你啊。用人，還是要謹慎，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趙陽臉上露出得意的陰笑，他篤定這番話能在秦總心裏埋下一根刺。
6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秦總忽然笑了。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動作自然充滿維護之意。
“趙總，多謝你的提醒。”他頓了頓，環視四周，向所有人宣告，“不過，我想你搞錯了幾件事。”
“第一，”他看向我，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贊賞，“林以棠加盟我們秦氏，憑的是她卓越的專業能力和正直的人品，我們欣賞並信任她的爲人和才華。
她帶來的，是她個人的能力和信譽，而不是你口中所謂的資源。”
“你所說的那樣對你，我很清楚具體是指什麼。是指你承諾五十萬獎金卻用五千塊打發？
是指你下屬克扣她救命的工資？還是指你一邊拒絕她預付救命錢的請求，一邊在朋友圈曬給情婦買的豪宅？”
“最後，”秦總舉起酒杯，向衆人示意：
“我相信，林以棠對待伯樂的方式，取決於伯樂如何對待她。將心比心，這個道理，趙總或許不太明白。至於她將來會不會那樣對我。”
秦總微微一笑：
“這就不勞趙總費心了，因爲我秦某，絕不會給自己任何，讓她不得不那樣對我的理由。”
趙陽站在原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灰溜溜地轉身擠出了人群。
我站在秦總身邊，看向身旁這位給了我新生和絕對信任的領導者，心中百感交集。
那一刻我知道，我找到了值得效力的明主。
第二天，我和秦總各自在辦公室收到了一份律師函。
指控我利用原公司商業機密爲秦氏集團謀取不當利益，並揚言已向法院提起訴訟。
向我個人及秦氏集團索賠巨額經濟損失，要求我立刻返還非法帶走的全部客戶資料。
一天之內，一些行業自媒體和匿名論壇開始集中出現攻擊我的帖子。
說我是一個“毫無誠信、唯利是圖”的蛇蠍女人。
他們說我之所以能拿下訂單，是靠着“非常規手段”挖老東家牆角。
還有人翻出我當初爲了父親手術費四處借錢的舊事，惡意揣測並散布我的財務危機是因爲嗜賭成性，人品有嚴重問題。
王經理冒充知情人士，向幾家重要客戶透露，我父親的手術費，來歷不明，疑似挪用公款，公司正在嚴查。
他們想從根本上毀掉我的職業聲譽。
秦總毫不猶豫地站在我身前，公開表示“秦氏集團將全力支持林以棠女士應對一切不實指控”。
但外界的質疑和異樣的目光仍如影隨形。
7
我和律師整理了我與趙陽所有的溝通錄音、微信聊天記錄。
向勞動仲裁委員會提起申訴，控告趙陽惡意克扣獎金及工資。
我們準備以誹謗罪和損害商業信譽罪對趙陽及相關自媒體提起反訴。
我們展示了時間線，是趙陽失信於我，並在我離職前就已開始惡意打壓，這完全是一場針對個人的報復行爲，而非所謂的公司維權。
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不再回避個人問題。在征得父親同意後，我以個人名義在職業社交平台上發布了一條動態。
我平靜地陳述事實：
“這半個月，我拿下了千萬訂單，也見識了人性的底線。感謝在我父親病重、家庭最艱難時，伸出援手的明主與摯友。
至於那筆被允諾又奪走的救命錢，法律會給出公正的裁決，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我還將前同事發我的視頻發在下面。
視頻中，趙陽暴跳如雷咆哮道：“誰讓你他媽同意她辭職的？公司一半的業績都在她身上！”
這段視頻，證明趙陽公司指控純屬構陷。
沒過一天趙陽迅速撤訴。
我收到匿名短信：【你給我等着！】
我輕笑一聲，並沒有理會趙陽的無能狂怒。
父親的術後恢復期，需要絕對的靜養。
我正在開會，卻接到母親的電話。
我心頭一緊，立刻離席接通。
電話那頭，傳來母親帶着哭腔和恐懼的聲音：“棠棠，剛才、剛才有個男的打電話到家裏。”
我的血瞬間涼了半截。
“他說說你在外面惹了大事，欠了巨額高利貸，還挪用了公司的錢，人家要告你，要讓你坐牢！
還說我們當父母的沒教好女兒，要是再不還錢，就要讓我們不好過。”
母親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爸他聽了，血壓一下子就上來了，氣得直哆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氣炸了，趙陽！你竟然真的敢碰我的家人！
我安撫道：“媽，別怕！那是騙子！是我之前一個競爭對手，競爭失敗了，故意使壞嚇唬你們的！你和我爸千萬別信！我沒事，公司也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
我反復安慰，語氣堅定地告訴她們任何陌生號碼都不要接。
掛掉電話後，我靠在牆壁上，深呼吸了幾次平復下心情。
打電話給老公，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情況，讓他這幾天多留意家裏，接送兒子，警惕任何陌生人。
然後將這件事直接匯報給了秦總。
秦總聽完，臉色沉了下來。
“觸及家人，這是底線問題了。”他立刻安排，通過公司渠道，以秦氏集團的名義，向趙陽公司發送了一封函件，
明確指出：“若再有任何針對林以棠女士及其家人的騷擾、恐嚇行爲，我方將向公安機關刑事報案，並動用一切商業與法律資源，追究到底。”
我也給趙陽發去了一條信息、：
“禍不及家人，你再敢碰我爸媽一下，我保證，你失去的將不僅僅是公司。”
8
我將一封舉報郵件發到了稅務局。
我在職期間，暗自留意並備份下的，他公司賬目上一些不合規的操作痕跡。
客觀陳述了我所了解到的，趙陽公司在稅務方面可能存在的重大違法違規嫌疑。
然後我將趙陽給情人買房的照片匿名發給趙陽老婆。
有同事將圖保存了下來。
傳聞中趙陽老婆性格剛烈，娘家頗有勢力。
我打下一行字：你丈夫用公司的錢，給他的寶寶安了個家。
我拿出手機，給秦總發了條信息：“事情已處理完畢，下周可以全力推進新項目了。”
前同事發來的幾段視頻和語音。
視頻裏，辦公區一片狼藉，穿着稅務局和工商局制服的工作人員滿臉嚴肅，正在一一清點電腦主機、封存賬本和文件櫃。白色的封條交叉貼在財務室和趙陽辦公室的門上。
“完了，全完了！”前同事帶着哭腔的語音在顫抖，“突然就來了，說接到舉報，涉嫌重大偷稅漏稅和商業欺詐！
賬本全被搬走了，服務器也被扣了，趙陽他當時臉就白了，想打電話找關系，結果手機直接被執法人員暫扣了。”
聽說合作方和供應商聞風而動，他們堵在公司門口，高聲索要貨款、要求解除合同，支付違約金。
王經理試圖維持秩序，卻被憤怒的人群推搡得差點摔倒，滿臉的惶然和恐懼。
員工們人心惶惶，有點門路的已經開始偷偷清理自己的辦公桌，準備簡歷，沒有人再有心思工作。
具體的過程，我是通過幾個不同渠道拼湊起來的，畫面感強得如同親見：
趙陽有了喘息之機，溜到了那個他用公司利潤爲小三購置的愛巢裏尋求安慰。
就在他和那個年輕女孩衣衫不整，沉浸在溫柔鄉中時，公寓的大門被猛地踹開，是趙太太帶着自家幾個身強力壯的親戚。
她帶來的親戚首先控制住了試圖掙扎的趙陽，將他赤裸着上身按在床邊。
趙太太徑直沖向那個嚇得尖叫，用被子裹住身體的女孩，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將她從床上拖了下來。
耳光像雨點一樣落下，她怒罵：“賤人！敢睡我的男人，花我的錢！這房子每一塊磚都有老娘的份！”
她不僅動手，還命令親戚用手機全程錄像。
鏡頭記錄着趙陽的狼狽不堪，小三的哭喊求饒。
盛怒之下的趙太太，隨手抓起手邊能拿到的東西，狠狠地砸向房間裏的液晶電視，鏡子和一切能破壞的東西。
將那套精心裝修的愛巢毀了個徹底。
公司的查封和老婆的捉奸，被有心人爆料到了網上。
尤其是那段捉奸的短視頻，雖然關鍵部位打了馬賽克，但趙陽那張絕望的臉和現場的混亂，成了所有人茶餘飯後的笑料。
趙陽公司面臨巨額罰款和刑事調查，瀕臨破產。
家庭分崩離析，妻子已經聘請了最強的離婚律師，要讓他淨身出戶。
我沒有再關注後續。
9
加班後，我像往常一樣，拎着包向家走去。
雖然很累，但對家中燈火的期待，將其沖淡，這讓我放鬆了警惕。
我走到路燈昏暗轉角時，一個黑影從旁邊的綠化帶裏猛地竄了出來。
趙陽頭發凌亂，渾身散發着酒氣，手裏緊緊握着一把水果刀。
“林以棠，你這個賤人！毀了我的一切！你去死吧！”
他嘶吼着，帶着刻骨的仇恨，舉刀就向我胸口刺來。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求生的本能驅使了我的身體。
我沒有後退，在他持刀刺來的瞬間，猛地將手中沉重的包用盡全力掄起，狠狠地砸向他持刀的手腕！
包裏裝了很多東西，足夠重。
“啊！”趙陽吃痛，發出一聲慘叫，刀尖一偏，擦着我的手臂劃過。
一擊不中，他更加瘋狂，還想再刺。
我穿着高跟鞋的腳，毫不猶豫地用盡全力，狠狠踹向他的膝蓋。
那是人體非常脆弱的部位。
伴隨着趙陽更加淒厲的慘叫，他整個人重心失衡，重重跪倒在地，手中的刀也掉落在地。
我立刻後退幾步，拉開安全距離。
他試圖掙扎着爬起去夠那把刀，我毫不猶豫地上前抬起腳，用堅硬的鞋跟，狠狠踩在了他那只掉落在地的手掌上。
我胸口劇烈起伏，腎上腺素的急劇飆升。
我冷冷地看着他像一灘爛泥一樣蜷縮在地上，捂着手，抱着膝蓋，痛苦地呻吟，嘴裏還在不停地咒罵。
我撿起地上那把刀，冷靜地報了警。
警察很快趕到。
趙陽面如死灰的被拷上帶走。
持刀行凶，人贓並獲，證據確鑿。
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制裁。
這件事，也讓我不好惹的名聲傳開了。
沒有人再敢輕視我，無論是商業對手，還是潛在的小人，在動歪心思前，都得先掂量掂量趙陽的下場。
一個月後，我帶着家人，進行了一次遲來的旅行。
在海邊，看着兒子和丈夫在沙灘上歡笑奔跑，父親和母親坐在陽台上，看着海景，臉上是安寧滿足的笑容。
海風拂面，我深吸一口氣，感受着內心的平靜。
所有的風暴都已過去。
腳下的路，燦爛且美好。
（完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