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今天是我和陳默的結婚三周年紀念日。

我提前訂了西餐，買了他最喜歡的牌子的袖扣當禮物，只想好好過一個二人世界。

陳默也難得地擺脫了他媽的糾纏，答應早點回家。

我化了精致的妝，換上新買的裙子，在餐桌上點燃了香薰蠟燭。

牛排的香氣和紅酒的醇香在空氣中彌漫。

門鈴響了，我以爲是陳默回來了，欣喜地跑去開門。

門口站着的，卻是穿着一身刺眼白衣的王美娟。

她像個幽魂一樣飄了進來，徑直走到餐桌旁坐下。

“喲，吃西餐呢？這麼好的日子，怎麼能不叫上娘？”

我壓下心頭的火氣，擠出一個笑：“媽，您怎麼來了？”

“我這破身子，不知還能陪我兒幾時。”她拿起刀叉，笨拙地比劃着，眼神卻幽怨地看着我，“這頓，就當是娘提前吃的散夥飯吧。”

氣氛瞬間凝固。

我所有的好心情，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陳默正好進門，看到他媽，一個頭兩個大。

“媽，您怎麼在這？今天是我和安安的紀念日。”

“紀念日？”王美娟冷笑一聲，“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憑什麼被別的女人霸占了紀念日，我生他養他的時候，你們在哪？”

陳默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媽，您能說點吉利的嗎？”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導火索。

王美娟瞬間戲精上身，捂住胸口，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你這個不孝子，爲了個女人，就敢吼你親娘了。”

她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臉漲得通紅。

我和陳默都愣住了，看着她的表演。

只見她顫抖着從懷裏掏出那方標志性的蘭花手帕，捂住嘴，艱難地咳着。

等她再攤開手帕時，我們都倒吸一口涼氣。

雪白的手帕上，赫然是一灘刺眼的“鮮血”。

“血，我咳血了。”王美娟驚恐地叫着，眼睛卻瞟向陳默，充滿了控訴。

公公聞聲從房間裏沖了出來，看到手帕上的血跡，當場暴跳如雷。

他指着陳默的鼻子咆哮：“混賬東西。看你把你媽氣的。都咳血了。你還愣着幹什麼？快打120啊。”

陳默手忙腳亂地掏手機，我卻死死盯着那灘“血”。

顏色鮮紅，還帶着一股若有若無的甜味。

我猛地想起，廚房裏那包我用來泡水喝的枸杞。

我看着那抹刺眼的紅色，再看看婆婆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這個精心準備的紀念日，徹底被毀了。

救護車沒叫來，因爲王美娟在陳默準備撥號的時候，奇跡般地緩了過來。

她虛弱地擺擺手：“不用了，娘沒事，娘就是太激動了。”

一場鬧劇，在一地雞毛中收場。

我默默地收拾着殘羹冷炙，陳默走過來，愧疚地說：“安安，對不起。”

我沒看他，只是把那塊染着枸杞汁的手帕扔進了垃圾桶。

有些東西，髒了，就再也洗不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