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受阻的提審與神秘號碼
看守所的電話接通了，趙桐權剛報上身份和提審意圖，對方就傳來了遲疑的聲音：“趙法官？提審李志強？可是……這個案子不是快結了嗎？他都已經認罪了啊。”
“案情還有細節需要核實，麻煩安排一下，我今天下午過去。”趙桐權語氣不容置疑，手指卻下意識地敲着桌面。
“這……我得請示一下領導，您稍等。”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只有隱約的電流聲。趙桐權的心沉了沉，他知道，這所謂的“請示”，很可能只是個借口。果然，幾分鍾後，對方的聲音再次傳來，帶着歉意：“不好意思趙法官，領導說這個案子證據充分，嫌疑人也已認罪，沒必要再提審了，避免浪費司法資源。您看……”
“我是本案的助理審判員，有權對案件細節進行核實。”趙桐權的聲音冷了幾分，“麻煩你把你們領導的電話給我，我來溝通。”
對方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麼強硬，頓了一下才含糊道：“領導現在正在忙，不方便接電話……要不您明天再聯系？”
“嘟嘟嘟——”
電話被匆匆掛斷了。
趙桐權捏着聽筒，指節泛白。看守所的態度很明顯，有人打過招呼了，就是不讓他見李志強。而能讓看守所如此配合的，除了法院內部的人，還能有誰？
張法官。
他幾乎可以肯定，張法官在刻意阻止他接觸李志強。爲什麼？是怕李志強翻供，還是怕自己從李志強嘴裏問出什麼？
前世他從未懷疑過這個案子，自然也沒留意張法官在其中的角色。現在想來，一個簡單的盜竊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請進。”
張法官走了進來，臉上帶着慣常的威嚴，目光掃過趙桐權桌上的卷宗，淡淡開口：“小趙，李志強的案子判決書弄好了嗎？下午就要上審委會討論了。”
趙桐權抬眸，平靜地迎上他的視線：“張法官，我覺得這個案子還有疑點，想再提審一下李志強，核實幾個問題。”
張法官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疑點？什麼疑點？監控有他的身影，失主指認，他自己也認罪了，證據鏈完整，哪來的疑點？”
“我想看完整的監控錄像，技術科說刪了，我懷疑……”
“懷疑什麼？”張法官打斷他，語氣嚴厲了幾分，“小趙，我知道你剛入行，想把案子辦得仔細點，這是好事。但也不能鑽牛角尖！技術科有他們的規定，錄像過期刪除很正常。一個盜竊案，值得你這麼折騰嗎？審委會的時間很寶貴，別因爲這種小事耽誤了流程！”
“可是張法官，萬一……”
“沒有萬一！”張法官猛地一拍桌子，聲音陡然提高，“我審了幾十年案子，還能看走眼？讓你趕緊弄判決書，你就照做！哪來那麼多可是？”
辦公室裏的氣氛瞬間凝固。趙桐權看着張法官那張略顯激動的臉，心中的疑慮更深了。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法官，至於爲了一個小案子如此動怒嗎？這更像是欲蓋彌彰。
但他知道，現在和張法官硬頂沒有任何意義。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波瀾，緩緩點頭：“我知道了，張法官。我會盡快把判決書弄好。”
張法官的臉色緩和了些，又敲打了幾句“年輕人要穩重”“別好高騖遠”之類的話，才轉身離開。
門關上的瞬間，趙桐權臉上的順從立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上審委會？看來張法官是鐵了心要盡快把案子定下來，斷了他翻案的可能。
必須在下午審委會討論之前，找到突破口。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卷宗上的《證據接收清單》上，小陳的籤名格外刺眼。張法官是主審法官，小陳是執行他命令的人，或許小陳知道些什麼。
趙桐權起身，走向法警隊的辦公室。
小陳正在整理文件，見趙桐權進來，明顯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閃：“趙哥，有事？”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李志強案子的事。”趙桐權走到他身邊，裝作隨意地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翻看，“當時你去技術科拿監控，是只拿到了截圖，還是本來就只有截圖啊？”
小陳的手頓了一下，連忙道：“就只有截圖啊，技術科的人說完整錄像壞了，導不出來，只能截幾張能用的。”
“哦？壞了？”趙桐權挑眉，“我上午問老王，他說過期刪了，你們說法不一啊。”
小陳的臉色瞬間有些發白，強笑道：“可能……可能我記錯了吧，時間有點久了。”
趙桐權沒有再追問，目光落在小陳桌角的手機上。屏幕亮着，似乎剛收到一條信息，他瞥見屏幕上方彈出的預覽信息裏，有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後面跟着幾個字：“東西處理幹淨了嗎？”
小陳顯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慌忙拿起手機按滅屏幕，動作有些慌亂：“趙哥，沒別的事我先忙了，等會兒還要去送文件。”
“好，你忙。”趙桐權不動聲色地轉身離開，心裏卻泛起了漣漪。
那個號碼……
他回到辦公室，立刻打開電腦，嚐試通過內部系統查詢那個號碼的信息。但內部系統只能查詢到本院工作人員的號碼，那個陌生號碼顯然不在其中。
他想了想，拿起手機，給一個在電信公司工作的大學同學打了個電話。
“喂，胖子，幫我個忙，查個號碼的歸屬地和登記信息。”趙桐權報出了那個號碼。
“查這個幹嘛？私自查別人信息可是違規的啊。”同學的聲音帶着猶豫。
“急事，幫個忙，回頭請你吃飯。”
同學沉默了幾秒，還是答應了：“等着，我查一下。”
幾分鍾後，同學回了電話：“查到了，歸屬地是咱們市的，登記信息是個叫‘王浩’的人，但地址只寫到了城東的一個小區，就是……你之前住過的那個附近，叫麗景園。”
麗景園？
趙桐權的心猛地一跳。
李志強的案子，案發現場就在城東，距離麗景園不到一公裏！
這個神秘號碼的歸屬地，竟然和案發現場如此接近？
而且，對方發來的信息是“東西處理幹淨了嗎？”——處理什麼？是處理那段監控錄像，還是處理其他和案子相關的東西？
這個叫王浩的人，和小陳是什麼關系？和李志強的案子又有什麼關系？
一連串的疑問在趙桐權腦海裏盤旋。他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一條線索，但這條線索又細又滑，稍不留意就會斷掉。
距離下午的審委會還有不到三個小時。
他必須在這三個小時裏，找到更多的證據，否則，李志強就真的要被定罪了。
趙桐權看了一眼桌上的判決書草稿，又看了一眼窗外漸漸陰沉的天空。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神秘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被掛斷了。
緊接着，他的手機收到一條信息，來自那個號碼：“你是誰？”
趙桐權深吸一口氣，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
“我是趙桐權，想問問你，李志強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信息發出去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趙桐權緊緊盯着手機屏幕，心髒在胸腔裏劇烈跳動。他不知道自己這個舉動是對是錯，會不會打草驚蛇，但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書記員小周走了進來，手裏拿着審委會的會議通知：“趙哥，下午的審委會材料準備好了嗎？張法官讓你趕緊送過去。”
趙桐權抬頭看了看小周，又低頭看了看毫無動靜的手機，眼神漸漸變得銳利。
不能等了。
他拿起外套，站起身：“材料馬上好，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哎，趙哥，你去哪兒啊？馬上要開會了！”小周在後面喊道。
趙桐權沒有回頭，快步走出了法院。
他要去麗景園，找到那個叫王浩的人。
這是他現在唯一的機會。
陽光被烏雲遮住，天空變得有些昏暗，仿佛預示着一場風雨即將來臨。趙桐權快步走在街道上，腳步堅定，他知道，這一步踏出去，可能會遇到更多的危險，但他別無選擇。
爲了李志強不重蹈覆轍，爲了那被掩蓋的真相，也爲了自己重生的意義。
（下一集預告：趙桐權趕到麗景園，卻發現登記信息上的地址是個空房，王浩早已不知所蹤。而此時，他收到了小陳的短信，只有簡短的幾個字：“別查了，小心惹禍上身。”與此同時，審委會的會議已經開始，張法官正在陳述案情，準備一錘定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