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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我媽沒做早飯,我聞見樓下油條香,肚子咕咕叫。
我踢開她的房門,她蜷縮在床上,眼睛腫得像桃子。
“給我五百塊。”
我把手伸過去。
她本來不想理我,聽到我這句話後不可置信地回頭。
“你真把卡給社會上的人了?”
“裏面有十五萬啊!你怎麼跟你爸一個德性!”
我像是聽不見她說的話,吊兒郎當地抖着二郎腿。
“五百,買煙,請大姐吃飯。”
“你不是想讓我學好?那就給錢啊。”
媽媽的嗓子昨晚就已經哭啞了。
“你信不信我報警,說你搶劫!”
我佯裝灑脫,笑得沒心沒肺。
“對啊,搶自己親媽。”
她揚手要打,我主動把臉湊過去。
“打啊,打完記得給錢。”
那只手最終沒落下來,她捂着臉又哭了。
接着從枕頭下摸出三百塊零錢,砸在我臉上。
“滾!”
我蹲在地上撿錢,一張一張撫平。
媽,這錢我一分都不會花,我要給你攢着做手術。
放療化療要二十萬,還差五萬,我得想辦法。
我揣着錢去了大姐的台球廳,把三百塊拍在桌上。
“姐,教我玩真的。”
大姐叼着煙,眯眼看我。
“小丫頭片子,想通了?”
“嗯,讀書沒意思。”
我拿起球杆,故意打偏,把球捅得滿桌亂滾。
“我要出來混。”
大姐哈哈大笑,攬着我肩膀。
“有骨氣!晚上姐帶你去見幾個兄弟。”
我點頭,聞到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
媽媽不舍得用香水,唯一的香味還是舒膚佳。
晚上回家的時候,我媽等在門口,臉色鐵青。
她身邊站着個男人。
戴眼鏡,斯文,手裏提着水果籃。
“小小,這是林叔叔。”
母親的聲音在抖,我心也跟着顫。
“他......他想請咱們吃飯。”
林叔叔溫和地笑。
“小小,聽說你語文很好?”
“叔叔在重點高中教書,可以一起學習......”
“打住。”
我叼着根沒點燃的煙,斜眼看他。
“我媽新找的凱子?”
“蘇小小!”
我媽的尖叫聲化成了我嘴邊的酸澀。
我吐了口唾沫在林叔叔鞋上。
“想睡我媽,先過我這關。”
“聽說你老婆前年死了?克妻啊。”
我媽一巴掌扇在我後腦勺,我順勢摔在地上。
煙盒掉出來,散了一地。
我爬起來,拍拍灰。
“急了?被我說中了?”
林叔叔的臉漲成豬肝色,他放下水果籃,轉身就走。
我媽追了幾步沒追上,回來揪着我的領子把我拖進門。
“你毀了我!你知道我爲了讓他接受你費了多大勁嗎?”
“不需要。”我直視她的眼睛。
“我有大姐,有新家庭了。”
“你有本事就把我丟了跟那個老師在一起啊?你其實是想吸我的血對吧!”
“你!”
她抄起掃把,一下一下打在我背上。
“我供你吃供你穿,給你最好的學校!你就這麼報答我!”
掃把斷了,木刺扎進我後背的皮膚。
我咬着牙,把慘叫咽回去。
媽,用力點,再用力點。
這樣你明天就能下定決心去治病,而不是惦記着我這個廢物的學費。
夜裏我趴着睡,血把睡衣黏在傷口上。
我掏出手機,給大姐發消息
“姐,明天帶我賺筆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