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縱身躍上擂台,衣袂飄飛,姿態瀟灑。他右手持劍,左手負後,看着緩步登台的陸凡,嗤笑一聲:“陸凡,你能走到這裏,倒是讓我意外。不過也就到此爲止了。”
陸凡靜靜看着他,不言不語。
“聽說你前幾日遇刺,嚇得屁滾尿流,躲在屋裏抄書?”陸明聲音放大,故意讓全場聽見,“今日我便讓你知道,廢物終究是廢物,僥幸走得再遠,也改變不了本質!”
“開始!”
話音未落,陸明已然出劍!
劍光如風,刹那間分化三道虛影,分刺陸凡上中下三路——風影劍法,陸家藏書閣二層武學,以速度與幻影著稱。
陸凡腳步連錯,身形如風中殘葉,在三道劍影間穿梭。地脈感知將擂台每一寸變化反饋入腦,劍氣感知則清晰捕捉到三道劍影中,哪一道是實,哪兩道是虛。
他避得驚險,幾次劍尖幾乎擦着衣衫劃過,引得台下陣陣驚呼。
陸明久攻不下,心中焦躁。他本想在十招內解決陸凡,如今已過二十招,對方雖看似狼狽,卻毫發無傷!
“只會躲嗎?廢物!”陸明怒喝,劍勢陡然一變,由輕靈轉爲狂猛,“風卷殘雲!”
長劍攪動,擂台上的空氣仿佛化作旋渦,道道風刃如無形利刃切割四方!這是範圍攻擊,躲無可躲!
陸凡眼中精光一閃。
就是現在。
他不但不躲,反而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踩在了擂台上某處昨日剛修補過的青石板上。修補處下方有半寸空隙,尋常人絕難察覺,但在地脈感知中,如暗夜明燈。
“咔嚓!”
石板應聲碎裂!不是被踩碎,而是陸凡以巧勁震碎了下方薄弱處。
陸明正全力施展劍招,忽覺腳下地面微陷,身形不由自主地一晃!劍招出現了一瞬間的滯澀。
就在這一瞬——
陸凡動了。
他如鬼魅般切入風刃旋渦的薄弱間隙,右手食指中指並攏,泛起極淡的土黃色光暈——那是吞噬回春散後殘留的土屬性能量,被他刻意引動,凝聚指尖。
一指點出。
沒有風聲,沒有威勢,平平無奇。
但指尖落處,正是陸明胸前膻中穴稍左半寸——那裏是輕風道種靈力運轉的“岔口”,亦是風卷殘雲這一招發力時,靈力必經卻最不穩固的節點。
林老所傳,破妄指!
“噗!”
指尖觸及衣衫的刹那,陸明只覺一股詭異勁力透體而入,並非多麼強橫,卻精準地打亂了他體內靈力運轉的節奏。就像正在奔騰的江河,突然被投入一塊巨石,水流頓時紊亂!
“呃啊——!”
陸明慘叫一聲,手中長劍脫手飛出,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跌出去,重重摔在擂台邊緣,口噴鮮血。他試圖起身,卻駭然發現體內靈力如沸水般翻滾沖撞,竟一時無法凝聚!
全場死寂。
落針可聞。
陸凡收指,靜靜站立,青衫依舊平整,呼吸甚至都沒有亂。
他看向呆滯的執事長老,輕聲問:“可以宣布結果了嗎?”
執事長老如夢初醒,高喝:“丙號擂台決賽,陸凡勝!本屆大比丙組魁首——陸凡!”
譁——!!!
喧囂如火山爆發!
“陸凡贏了?!他贏了陸明?!”
“剛才那一指……是什麼武學?我怎麼從未見過?”
“陸明可是悟道四重啊!陸凡不是道種爲零嗎?!”
高台上,陸天雄緩緩站起身。他看着台下那個青衫獨立的少年,眼中情緒翻涌——震驚、疑惑、欣慰,最終化爲一聲悠長的嘆息。
大長老陸元洪眯着眼,指節敲擊扶手的節奏微微加快。他看得更清楚——陸凡那一指,時機、位置、力道,精準得可怕。這絕不是僥幸。
陸凡走下擂台,無視四周投來的種種復雜目光,徑直來到高台前,躬身行禮。
陸天雄看着他,許久,才開口道:“凡兒……你今日表現,很好。”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古銅色的令牌,令牌正面刻着風雷雲紋,背面是一個“陸”字。
“風雷谷秘境令牌,持此令可入內三日。”陸天雄將令牌遞出,“谷內風雷之力狂暴,你……量力而行。”
“謝父親。”陸凡雙手接過令牌,入手微沉,有淡淡的風雷氣息流轉。
他轉身離開演武場,背影在晨光中拉得很長。
身後,議論聲如潮水般追來。
“他竟然真拿到了秘境資格……”
“會不會是家主偏袒?畢竟是他親兒子。”
“偏袒?你上去接陸明一劍試試?那一指……絕不簡單!”
陸明被兩名旁系子弟攙扶起來,臉色慘白如紙。他看着陸凡遠去的背影,眼中先是茫然,繼而化作滔天怨毒。
“陸凡……”他咬牙低語,聲音嘶啞,“今日之辱,我必百倍奉還!”
孤存峰,破屋。
陸凡盤坐床上,手中摩挲着那枚風雷谷令牌。
窗外暮色漸沉,遠處主院的喧囂隱約傳來——今日大比餘波未平,他這“廢物逆襲”的故事,恐怕已是全府談資。
但他不在意。
“少爺。”林老不知何時出現在屋內,低聲道,“今日之後,您再想低調,怕是不能了。”
“我知道。”陸凡抬頭,眼中清明,“但風雷谷我必須去。無暇道種需要風雷之力穩固,我也需要盡快突破悟道四重——接下來的麻煩,不會少。”
林老沉默片刻,道:“風雷谷內確有風雷交匯之眼,但那裏也是險地。谷中不僅有天然風雷,還有因能量匯聚而誕生的‘風雷獸’,最弱也有悟道五重實力。您獨自前往,太過凶險。”
“凶險才有收獲。”陸凡笑了笑,“林伯,您不是常說,我父母當年便是從無數次生死險境中走出來的嗎?”
林老身體一震,深深看他一眼,最終緩緩點頭:“三日後秘境開啓,老奴會在谷外接應。少爺……萬事小心。”
他退了出去。
屋內重歸寂靜。
陸凡將令牌貼在心口,閉上雙眼。
腦海中,今日擂台上一幕幕閃過——陸明的輕蔑劍光、台下無數道目光、父親復雜的眼神、最後那一指破妄的決絕。
這只是開始。
風雷谷之後,還有神霄劍宗選拔,還有王家虎視眈眈,還有盜天盟暗中窺伺,還有父母血仇待雪……
他攤開手掌,看着掌心那枚微弱卻堅韌的光點。
“無暇道種……”他輕聲自語,“讓我看看,你能帶我走多遠。”
窗外,夜風驟起,吹得老樹沙沙作響。
遠處天邊,烏雲匯聚,隱有雷光閃爍。
山雨欲來。